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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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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徐今遙晚上從自習室回來,見到沈蔓,同樣驚喜。三個女孩睡前夜話,決定趁沈蔓正式離開校園之前,出去吃頓好的,為三年的同住時光做個收尾。

星期四,是一周裡排課最少的一天,隻在上午十點有節專業選修。

教授念PPT的本領顯然不能讓徐今遙心甘情願地放棄寶貴的複習時間,從學期中開始,她就翹了這節催眠課,拼湊出完整的一天,在圖書館裡學得孜孜不倦。

上經濟學說史的教授,是個固定穿條紋Polo的中年男。這節課的鈴聲剛剛打過,他站在麥克風後,清了清嗓子:“同學們,請打開我們的簽到小程序。”

緊接着就在黑闆上畫了個九宮格,以一種極其複雜花哨的方式,将九個點位串連在一起。

趁他畫完圖還沒轉身,祁紉夏悄悄給那張宛若神秘圖騰的簽到口令拍了張照,随後發給了徐今遙。

“同學們,”教授放下粉筆,轉身微笑,“這個圖形,是我們今天的簽到口令,但——”

他眯起眼睛,目光在教室裡巡了一圈。“在場的同學,不要簽到。現在請大家都把手機放在桌面上。”

祁紉夏暗叫糟糕,用生平最快的打字速度在對話框裡輸入:【先别簽到!】

然而還未等她發送,徐今遙已經回了一個“OK”的表情。

完蛋。

祁紉夏擡頭瞟一眼講台,心裡七上八下。

“老師,我手速太快,已經簽上了,怎麼辦?”

一個男生高聲道。

教授朝他寬容一笑:“你叫什麼名字?拿着學生卡,或是任何可以證明你本人身份的東西,到講台上來,我給你核對。”

這一招實在攻其不備,經過統計,除去本來就請過假的,總共有四位同學沒來上課。

教授下了最終裁決:“以上四位同學,本學期期末成績的平時表現分,按零分處理。”

對徐今遙而言,這無疑是緻命打擊。

經濟學說史這門課的期末成績,由三部分構成——平時表現分、期中小論文,以及最後的期末考試。

在期中提交小論文時,教授并未事先通知最後會由他來查重,而是在之後的課上出其不意地公布了重複率在百分之四十以上的名單。

他的原話說:“百分之四十已經是極其低的标準,連這個标準都達不到,這些同學的學習态度可見一斑,他們的論文,我會做不及格處理。”

很不幸,徐今遙的名字,同樣在那份名單之上。

“完了,真完了,”徐今遙在宿舍裡團團轉,“這樣算起來,除非我期末考拿滿分,最終成績才能勉強夠得着六十分。但是我怎麼可能拿滿分呢!”

沈蔓靠在床上敷面膜,探出個頭幫她分析形勢:“你們班上,和你相同情況的人多嗎?以我的經驗,如果湊到三個人,轉圜的餘地就大了。”

徐今遙哭喪着臉:“沒有,我就是那個絕無僅有的倒黴蛋!”

沈蔓:“要不……大不了補考?反正你不追求保研,一門專業選修課的成績不好看,也影響不了什麼。”

“可我爸媽要是知道這件事,我就死定了,”徐今遙一屁股坐在樓梯上,“而且我們學院的考研複試,還要提供本科階段的成績單。萬一到時候因為這門課的成績被淘汰,我上哪兒哭去……”

眼看她越說越沮喪,祁紉夏上前道:“或者,你想辦法聯合另外那三個沒來上課的同學,一起去老師那裡說說情?沈蔓不是說了嗎,一旦人數大于等于三,就好辦了。”

徐今遙搖頭,眼睛已經通紅,“我早就問過了,他們都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他們的論文分數都還可以,隻要期末考努努力就行;如果去找教授,萬一解釋不清楚讓他更生氣,反而會連累他們的期末考成績。”

祁紉夏和沈蔓對視一眼,俱是無言。

雖說這種擔心不無道理,但那三人平時和徐今遙的關系都不錯,如今選擇明哲保身,站在個人立場上固然無可指摘,但到底讓人有些不是滋味。

徐今遙大學時光的前兩年半,過得不算努力,但憑着小聰明和祁紉夏期末特供的重點筆記,好歹也保持着專業中遊水平,挂科補考這種事,還真的從沒發生過。

祁紉夏的心裡同樣過意不去,畢竟如果她當時稍微慢幾秒發送,情況也不至于如此棘手。

“今遙,你們那位教授,是不是蔣躍峰?”沈蔓揭了面膜問。

徐今遙點頭。

沈蔓走下樓梯丢了面膜,換上滾臉儀,“另外三個人就别管了,今遙,你要是想救你的成績,歸根結底都要去找教授認錯。我朋友畢業論文的指導老師就是他,據她形容,關系還可以。隻要你下決心,我就請我朋友當中間人。反正我們都答辯通過了,也不怕什麼。”

蔣躍峰……

祁紉夏後知後覺,将這個名字在腦海裡過了一遍。

心跳隆隆作響。

——他好像,是陳钊的導師。

電光火石之間,她已經有了思量。但目光和徐今遙落在一處時,對方卻搶先說道:“夏夏,就聽蔓蔓學姐的。”

祁紉夏的指甲無意識掐着掌心,“也許,可以試一試……”

“你别這樣。是我自己曠課闖的禍,不能讓你難做。”

沈蔓聽她倆打啞謎,一頭霧水:“你們在說什麼?夏夏要試什麼東西?”

祁紉夏欲言又止。

徐今遙說:“就那蔣教授,他是陳钊的導師。”

沈蔓愣愣兩秒,恍然大悟。

滾臉儀停在她頰邊,動也不動。她深思熟慮一番,對祁紉夏說:“夏夏,你給個準話。如果你對陳钊有點發展的意願,這事可以找他幫忙;如果你完全沒意思,就千萬别出面,這種人情不能欠。”

祁紉夏低垂了眼簾。

這個問題,她早就回答過談铮,即便再問十遍,答案也是一樣的。

别說陳钊。

她回想自己過去生命的二十年,能稱得上沈蔓所言的“有意思”的對象,隻有一片空白。

她的世界很小。

裝下她自己,她媽媽,至多再加一個奶奶,就已經滿滿當當。

容不下其他。

“……沒有。”

祁紉夏聽見自己說。

沈蔓點頭,“行。那就聽姐一句勸,别去找他,交給我。”

她又轉頭叮囑徐今遙:“這幾天盡量把自己弄得憔悴點,怎麼萎靡不振怎麼來,把前因後果捋清楚,等我消息。”

徐今遙感動得一把鼻涕一把淚,撲進她的懷裡激動地直喊“蔓蔓學姐你就是我親姐”。

祁紉夏站在一旁,若有所思地望着沈蔓。

在學校的這幾年裡,沈蔓其實不是活絡性子,也曾因事焦頭爛額。但闊别幾個月,她卻有了和在校時全然不同的氣場,變得更加遊刃有餘。

這就是職場對人的打磨嗎?

祁紉夏思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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