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就地上,幹嘛還特意指出床邊?
真是其心不可測。
她繃着臉打字:【那就先放你那兒吧。】
【不來拿嗎?】
【下次登門的時候捎回去。】
【除非你說……沒有下次。】
祁紉夏微微一笑,用言語撩撥回敬。
從等待回複的時長來看,這局是她略占上風。
【你要是想,今晚就能來。】
新的對話框跳出來,祁紉夏逐字看過去,壓低聲音笑得肩顫。
最後還是和他定了個時間。
說是上門取物,但背後深意如何,隻有他們心知肚明。
“你這绺頭發,就算不夾起來,也挺好看的。”
夾子剛拿到手,祁紉夏就對着鏡子别頭發。
談铮半倚着衛生間門框,饒有興緻地觀賞她慢條斯理的動作,發表評論。
祁紉夏固定好發卡,皺眉說道:“我就是不喜歡碎發垂下來的感覺。尤其看書寫字的時候,拂在臉上又亂又癢,影響我專心。”
她說完就要走出衛生間,門口卻被談铮堵了個嚴實。
“怎麼了?”她不解地問。
談铮的目光不偏不倚,落在她頭上的那枚發卡上,放輕了聲音道:“别戴了,反正一會兒都要摘下來的。”
暗示十足的話,配合他【】的神情,祁紉夏要是再聽不出來弦外之音,幾乎枉愧她的智商。
“你怎麼……”
話沒說完,一記深吻已經落下,未出口的所有,盡數被淹沒在唇齒交纏之間,化作暧昧的喘息和嘤咛。
間息,談铮短暫地松開她,高挺的鼻梁蹭了蹭她臉頰,說:“上次那盒,還沒用完呢。”
才隻是接吻,祁紉夏就已經站不住,哪裡還經得起他挑撥,靠在他懷裡氣息不穩道:“你别太過分……”
“我過分?”談铮故作驚訝,“你難道不喜歡嗎?”
明知故問。
祁紉夏忍無可忍,一把拉低他的脖子,咬了上去。
細微的痛感在唇上蔓延開,談铮卻甘之如饴一般,手指穿過她的長發,緊緊地将人扣向自己。
浴室裡的鏡子寬大,足以照出身形的大半。薄薄的霧氣蒸騰,水汽依附于鏡面,人影又顯得若隐若現了。
一隻修長有力的手,緩緩擦去鏡上的白霧。
“夏夏,你看。”
祁紉夏聽見身後人在她耳畔低語,沉沉撞擊她緊繃到極限的神經。
她勉力擡了眼皮,向前方看去,不到半秒,立刻被鏡中景象驚得收回了眼神。
——什麼都一覽無餘。
“怎麼不看了?”手指戀戀不舍地沿着線條起伏流連,如撥弦奏樂,聲音和他的鼻息纏在一起。
祁紉夏脫力地往後仰倒,整個人徹底滑進他的懷裡,眼下一片透紅。
即便如此,她仍不忘嗔斥:“談铮,你……你混蛋……”
她的問責對象竟然還在笑。
“這才哪到哪啊,夏夏。”
*
祁紉夏醒來時,窗外夕陽西斜。
床的另一半空空蕩蕩,觸手撫摸上去,早無體溫殘留。她揉着眼睛下床,走出房間。
談铮卧室緊挨着書房,才到門口,祁紉夏就聽見裡面傳來談铮的聲音,似乎是他正在講電話,語氣很嚴肅。
祁紉夏隐約聽見“股東”、“聯系”幾個字眼,并不能明白這通電話所為何事,于是敲了敲門,示意談铮自己要進去。
電話正進行到尾聲,談铮聽見敲門,心知是祁紉夏醒來,于是和那頭簡要說了句“等你消息”,便按下挂斷,走過去開了門。
“醒了?”面對祁紉夏,他換了一副溫和的口吻,“身上難受嗎?”
倒是很有身為始作俑者的自覺。
祁紉夏瞪他一眼,隻把“你還好意思問”寫在了臉上。
談铮回以一個自知理虧的笑。
“我該回家了。”她指着手機屏幕上的時間,“今天是周末,我一般回家住。”
“噢,那我送你。”談铮說。
祁紉夏卻推拒:“不用,我還要先回宿舍拿東西。”
“真不用我送?”
“真不用。”
談铮點點頭:“那你自己路上注意安全。我下個月初,可能要去國外出差一趟,時間大概是兩個星期,到時候很忙,可能騰不出太多時間打電話。”
這消息來得突然,祁紉夏有些直覺,或許和他剛才的那通電話有關,不過倒也沒多問,點頭說了好。
“你就不關心我去哪?”
“……去哪?”
談铮說了個地方。
“那麼遠啊?”祁紉夏掐指一算,竟然和黎川有十幾個小時的時差,心裡忽然就有些不舍,“你确定,是兩周?”
談铮點頭,軟言安撫道:“兩周很快的。等我回來,給你帶禮物。”
兩人正式在一起之後,談铮給祁紉夏送過好些東西,個頂個的奢牌,祁紉夏根本不好意思收,除了象征性地留了個限定款的小玩偶,其餘一概不要。
談铮也不惱,統統收在家裡,告訴祁紉夏,如果某天她回心轉意,随時來認領回家。
祁紉夏别扭道:“……不用。”
“那麼,想不想看看你夢校真正的樣子?”他笑着問,“我可以幫你多拍幾張照片,視頻也行。”
這事聽起來倒是舉手之勞。
祁紉夏從未親身去過那裡,仔細想了想,确實心動,便答應道:“好,那你要記得。”
從談铮家裡出來,天上霞光正好。
祁紉夏呼吸着暮夏黃昏的空氣,臉上不知不覺有了輕柔的笑。
她想,原來深陷熱戀就是這種感覺,擁有期盼和思戀,并非是想象中那麼令人不安。
她忽然發覺,自己似乎還沒有對談铮認真說過一句“喜歡”。
真是糟糕,她暗暗蹙了眉,同時下了決心:
等他回來,一定要當着他的面,認認真真地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