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鐘的發言結束後,台下響起了同學們熱烈的掌聲。
主持人上台接過桑禾手裡的麥克風,桑禾這才走下台,年級主任不知道跟她說了什麼,兩人隻是笑了笑。
桑禾站在班級隊伍的前面,恬靜又乖巧,有老師主動過去跟她談話。
江叙站在隊伍的後面,隔着一堆人頭都能準确地鎖定桑禾的位置,明明都是穿着校服,也沒什麼起眼的地方,隻是一個背影他就認得她。
“别看了,你倆不是掰了嗎?”
站在江叙旁邊的餘安用手肘怼了下江叙。
江叙睨了眼餘安不作聲,視線從桑禾身上抽回後又不知落在了何地。
他不該有牽挂的。
江叙很早就應該明白這個道理。
當年莫秋帶着盛訣光明正大地走進江家,一個成為江家的女主人,一個後來的子嗣頂替了嫡長子。
江叙是父母婚姻的犧牲品,母親去世,父親再娶,他還多出了一個同父異母的哥哥。
江叙生在江家,在盛訣母子到江家之前,他确實是含着金湯勺長大的大少爺,不需要努力隻需要張口說一句話,他就什麼都擁有。
可是,後來他也什麼都沒有了。
他和桑禾其實很像,除了經濟方面的以外,他們都算是被抛棄的小孩兒。
她很努力讓自己爬到頂峰,讓所有人都知道她沒那麼差勁。她獨立且清醒,知道自己想要什麼。
偏偏就是那樣一個女孩,說狠話不眨眼,走得幹脆利落。
瞧不起就瞧不起吧。
他本身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集會結束。
方洛裡被班裡的課代表喊去搬資料,幹苦力活自然是要把幾個哥們給叫上了,本該回教室的江叙也被拉過去了。
教務處門口堆放了很多資料,負責分發的同學是學生會的,拿着一張紙登記已經領取的班級。
桑禾是叫了班裡兩個男生過來的,三個人站在一邊也不說話,挺安分的。
“六班,六班到了嗎?”負責分發試卷的同學大聲喊話。
桑禾站在人群後舉起手,“在這,六班在這。”
兩個男同學上去搬東西。
江叙站在方洛裡旁邊,他個子高,低頭就能看見站在遠處的桑禾。
桑禾辦事認真,伸手清點着已經分好的卷子看下科目齊全了沒有。
數着數着,桑禾突然擡頭正視着朝他看了過來。
兩人交彙的目光隔着人海交彙,宛如觸電一般觸碰到的那幾秒心跳也跟着放慢了些,不經意間的對視前一秒還是風平浪靜,下一秒另一方先燃起火焰。
不過幾秒,有一方先錯開了。
桑禾走過去在登記表上簽字,對着已經搬起材料的兩個男同學說:“好了,回去吧。”
有時候錯過,倒也不是時機不符,可能是逃避,也可能是單純不想理會。
臨近周末,桑禾大部分時間都花費在學習上,沒課的時候基本都泡在圖書館裡,她回家也沒有什麼事情需要忙活,索性在圖書館借了本書拿回去看,睡前看一兩個小時放松下。
“同學,這邊登記一下名字和班級。”
在圖書館借書需要登記個人信息。
桑禾拿起筆在登記表上簽下名字,學生會的同學一臉驚喜,“你就是桑禾啊,那個超級大學霸!”
私底下同學們稱呼得都很誇張,桑禾有時候聽見也會覺得感慨。
“謝謝,謬贊了。”桑禾簽完字,抱着課本,“先走了。”
女同學瘋狂點頭,對着桑禾的背影雙手合掌祈禱,“沾沾喜氣,考神附體,明年考重本。”
桑禾站在圖書館門口,圍脖纏緊脖頸,繞了兩圈纏得密不透風。
她抱着在圖書館借閱的書籍回家,家裡沒有人,她平時空餘時間挺豐富的,都是自己自主分配。
桑禾低頭看着懷裡的書,圖書館是江叙家裡人捐的,現在她這一借,莫名有些冒犯的意思。
公交車站底下比較陰涼,寒風呼嘯而過枝葉沙沙作響,滿地的落葉随風波動席卷着不知向往何處。
桑禾一翻開書地首頁,紙頁中夾帶的書簽掉了下來,薄薄的一片沒什麼分量,很容易被風帶走。
她正要彎腰去撿,已經有人比她快了一步。
站在面前的少年穿着整潔白淨的襯衫,一絲不苟地系着領帶,平整地垂落在身前,外面披着件棕色西裝外套,很像其他國大學的校服。
少年将書簽遞到桑禾面前,“給你。”
“謝謝。”桑禾接過書簽,重新放回書裡夾着。
她抱着書本,安靜地站在公交車站底下,對他,沒有過多的言語。
盛訣站在桑禾面前,“上次物理競賽,我們見過。”
桑禾瞥了眼盛訣,有些眼熟,“或許吧。”
“我記得你,你叫桑禾。”
盛訣自我介紹,“你好,我叫盛訣,方便交個朋友嗎?”
厲害的人站在高處,自帶閃光點的人走到哪都會被吸引。
盛訣就是被桑禾身上那股倔強的氣質所吸引,高傲清冷,站在賽場上冷靜又執着,溫柔又有野心。
“不好意思,不方便。”
公交車到了,桑禾騰出手一邊從口袋裡掏錢一邊上車。
車門合上,盛訣還站在原地。
車走了,盛訣才回過神。
剛一轉身,他就看到了站在遠處穿着黑色衛衣戴着帽子,嘴裡叼着一根棒棒糖,面色凝重望着他的江叙。
片刻,風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