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
林荞音正待說話,走廊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噔噔哒哒,遠遠地伴随着一道中年男音喋喋不休的指責。
“怎麼會跳樓?你們醫院到底是怎麼看的人?”
“我兒子要是有個好歹,你們醫院要負全部責任!我讓你們上星際法庭吃牢飯信不信!?”
跳樓...一聽就是許睦家長趕來了。
林荞音以前上學的時候,呆呆傻傻,不懂得遮掩自己的特殊之處,會直接将看見了鬼魂一事說出來,導緻她非常不受周圍人待見,尤其是學生家長,他們都說林荞音癡傻陰沉,不準自家孩子和她走近,誰要是不聽話和林荞音多說幾句話被看見,少不了一頓訓斥,所以林荞音是很怕學生家長的,此刻那越發近的腳步聲像一道道緊箍咒敲她頭上,她一下子就慌了神。
這病房空空大大的,竟然隻有許睦所躺的一個病床,她連假裝看望别的病人都辦不到,也沒個可以躲的地兒。
她着急忙慌走到窗台,打開一看,十二層高樓的冷空氣随夜風吹亂她滿頭枯發。幸好林荞音并不恐高,她連忙指揮崔嘉意,“快快快!帶我出去躲躲!”
林荞音看了看自己的手,“你橫着飄,豎着我爬不上去,就像女巫的掃把那樣飄。”
崔嘉意聽懂她的意思,有些猶猶豫豫、拖拖拉拉,雖然不管做人還是做鬼她都是被欺負的那一個,但還真沒人提出過要像騎掃把似的騎她身上。
這個要求真是十分…怪異。
聲音越來越近,似乎已經離房門不遠了,急得林荞音直瞪眼,“你也想試試我的拳腳功夫?”
崔嘉意臉色白了白,麻溜兒地橫着飄過來,林荞音腳步一跨,正好坐她腰上,腳底騰空,她被從窗戶帶出了病房。
下一瞬,房門被打開。
“我兒子什麼時候會醒?”
“要到明日早上了,他狀态非常差,并不配合治療,許總也不能太忙于工作,還是要抽空關心關心孩子...”
林荞音騎着女鬼飄在窗台外心有餘悸地緩了口氣,豎起耳朵偷聽。
*
“最新出的全息鬼怪遊戲我已經安排人試玩了,照樣對A級以上精神力者無用,我想你也該死心了,認清現實,機甲戰士就不要再想了,我已經托人找了關系,以你的等級測試成績勉強夠得上首都星第六軍校——”
“别不甘心,邬家那個小子也卡在A9三年了,他到時候和你一起去第六——”
“媽媽下個月回來,你——”
“對了,蘭卡那位少爺前幾天又進醫院了,你爸是主治醫生,這次情況嚴峻,沒個一年半載他回不了勒亞——”
索斯格爾面無表情坐在豪奢版暗黑懸浮車上,對于母親的通訊聽了個囫囵就不客氣地掐斷。
透明車窗映出她冷豔而不耐的側臉,眉宇間凝着股山雨欲來的風暴。
聯邦公民一生有兩次機會可以參與各大軍校選拔,分别在年滿15周歲,20周歲時。
軍校選拔人才看重體能、腦力、德行等多方面,不同專業對于各方面的要求并不一緻。
其中廣為衆人向往的機甲戰士專業對于精神力測試等級有着極為嚴苛的要求,非S1級及以上不可報考該專業,因為那些炫酷華麗的機甲隻有頂級精神力者可以駕馭。
索斯格爾今年20歲,就讀勒亞星貴族學校。從她出生開始,精神力等級便是A9,至今為止,她的精神力等級沒有絲毫漲進。
機甲戰士,這是索斯格爾為之奮鬥多年,夢寐以求的專業。
為了成為一名機甲戰士,索斯格爾對自己極為嚴格,不論是體能、腦力還是耐抗力她都做到了頂級,絲毫不遜色于首都星一衆天之驕子。
可惜她的精神力等級偏偏隻有A9 ,這些年來,她嘗試過各種刺激,市面上叫得出名字的鬼怪類ip全都被她玩了個遍,可是沒用,真的沒用。鬼怪類ip真的隻能對A級以下的人有用。
馬上到了十月,又一次聯邦軍校招生來臨。如果不能在這之前将精神力等級提升到S,她就會永遠錯過機甲戰士這一職業了。
還要不得不面對與邬霄這個二世祖聯姻的局面。
索斯格爾不甘心,可是命運從不偏愛于她,她真的是傾盡全力,卻毫無辦法。
沒有任何東西能讓她的精神力等級在十月到來之前突破到S。
索斯格爾煩躁地降下車窗,撲面而來的冷空氣擠壓進肺部,令她恍然有種将要窒息的快感,一如她往後一眼就能看到頭的人生。
從學校回家有一段并不算近的路程,此刻正行駛到中央大街,懸浮車從露西亞醫院路過。
索斯格爾原本并沒有注意到高樓外那個奇怪的身影。有一個東西從天空墜了下來,懸浮車正好經過,那團黑影從她餘光劃過,她下意識擡眸去看,就看見了極為詭異的一幕。
在醫院十一層與十二層中間的牆外,浮着一個姿勢僵硬而詭異的人。
索斯格爾很确信那是一個人,因為她視力極好。
那人頭發亂蓬蓬的,在風中糾纏成打了結的枯草。她叉開腿坐在半空,兩腿纖細,一隻腳穿了鞋,另一隻沒穿,正光着腳丫晃蕩。她身體突然躬了起來,垂着頭不知在幹嘛,行動間緩慢而僵硬,暗淡夜色下很是怪異。
索斯格爾心下突突一跳。
聯邦絕對沒有人體可以不靠任何外力懸浮的技術,那究竟是個什麼東西?
隻思索了一秒,她舉起光腦,拍下這一幕。
*
林荞音很苦惱。
就在三十秒之前,她右腳的鞋子從腳上脫落了下去。她唯一的一雙破鞋,現在隻剩下一隻了。
這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