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硯眉眼低垂，低聲反問道：“你覺得呢？”

“我覺得你不會。”

林序陽搖頭說的笃定，賀硯看他這樣，忍不住俯身捧住他的臉，和他的視線齊平後，繼續低聲循循善誘，“……真的嗎？”

他低聲問着林序陽，也像是在低聲問着自己。仔細端詳間，他心裡有百轉千回的情愫想要立刻對林序陽訴說，但他遲遲沒有。

賀硯一直告訴自己，自己不是一個心急的人，林序陽送自己的機關書早就向他透露了心意，但越是這樣，賀硯就越是想要好好對待這份心意。

昨夜激動過後的沖動，迫使他想立刻見到林序陽，但見到之後他又覺得自己不該這麼草率。

他想珍重，他需要準備很多東西，多到足以回報林序陽這份心意的東西，來向他正式表白。

但賀硯不知道，愛意從古至今都是橫亘不變的沖動，他總是在心裡把自己想的定力多好，多能忍耐，但從喜歡上林序陽的那一刻，從他逗弄想引起對方注意的每一次，賀硯都是沖動的。

他的沖動既矛盾又想自圓其說，但自圓其說到了極緻也會陷入困境。就像現在，賀硯心裡的那股韌勁在遇到林序陽時總會時不時想彎一彎。

他垂眸看着蕩漾在林序陽眸裡的迷惘，慢慢低頭靠近了他。溫暖的洗滌劑和一絲清爽的果味融合在一起，林序陽感受着越來越近的鼻息，忽然伸.出自己的食指抵住了賀硯的嘴唇，搖了搖頭。

林序陽的臉很紅，心髒也從未跳的這麼快過，他覺得自己不阻止賀硯，很可能會失控的和他一樣情不自禁。

所以他推開了賀硯，阻止了他的行動，也阻止了自己的難以自持。

因為他好喜歡賀硯。

林序陽紅着臉走了出去，留賀硯還站在原地無奈笑着。他自言自語低低應了一聲好，觸了觸林序陽碰過的地方，還留着點餘溫。

黃昏染上林家小花園裡的一草一木，兩道年邁卻又精氣神十足的聲音在大門外響起，像是在交談着什麼，有些激動大聲。

林序陽和賀硯在樓上收拾完後就一直在一樓大廳裡坐着，賀硯看起來很從容，反倒是林序陽有些緊張。

他覺得自己像是一隻等待審判的兔子，抖篩糠一樣地忐忑不安坐着。

他和賀硯一直有一句沒一句聊着，兩人之前在學校每天都像是有說不完的話一樣，整天嬉笑打鬧。但在林序陽家裡，不知道是不是他自己心虛的原因，他自己不太放的開。

這會門外正好傳來了聲音，像是救星般，林序陽立刻看向了大廳顯示屏裡的監控，屬于大門口的小分格裡面站着兩個老人。

是爺爺奶奶回來了！

林序陽起身按下按鈕，和賀硯說了一聲後就馬不停蹄逃離了這個地方。賀硯笑着起身綴在他身後，不遠不近的跟着。

門口的爺爺奶奶正在唠剛剛聽到的事情，兩人因為意見不同，争執的有些嚴重，起了口舌上面的争端後還非要分個輸赢。

林序陽一開門就看到他們倆這樣吵着嘴，不好意思地回頭看了一眼賀硯後大聲道：“爺爺奶奶，你們倆先進來再吵，别待會又被看了笑話。”

“我怕别人的什麼笑話！這老頭子非要和我說鎮子前頭那戶劉叔的兒子不孝，回來給他帶了個男媳婦，昨晚正吵着要和家裡老死不相往來，你爺還覺得他爸這樣做得對，這不是自私這是什麼。”

奶奶臉側還飄着一簇掉下來的白頭發，看起來情緒激動，直接走過來要抱住林序陽讓他站隊，忽然又看見了林序陽身後的賀硯，立刻變臉笑着道：“陽陽，你有朋友要來家裡做客也不和我們提前說一聲，真是的。”

“奶奶……”林序陽回頭看了賀硯一眼，還沒說話，賀硯就先他一步自我介紹起來：“姥姥姥爺好，我是序陽的大學宿友，國慶過來找他玩幾天，叨擾了。”

“哎呦，怎麼會！你看你這小夥子長得可真高真俊！你說你和我們陽陽是宿友啊，那可真是太好了！”

“奶奶……”林序陽最怕的來了，他家奶奶看見長得高個的孩子就走不動道了，爺爺站在身後還吹胡子瞪眼，看到奶奶這幅模樣也消氣了，但嘴上還是道：“老婆子，我還是堅持自己的意見，不孝就是不孝！”

“懶得和你說！”奶奶很自來熟的拉住賀硯的手，又順帶拉住了林序陽的，一起牽着他們一起進屋裡，看起來和和藹藹的，完全不像剛剛才和爺爺吵嘴的模樣。

爺爺看三人走在一起的背影，眼睛都瞪直了，這老婆子怎麼直接無視了自己！豈有此理！

被迫中斷了“老年辯論賽”，幾人才進屋裡不久，爺爺因為和奶奶剛吵完嘴還有些生氣，但因為林序陽的朋友在他就沒有表現的太過明顯。

林序陽為了緩和爺爺的火氣，在客廳裡熟練斟茶倒水，賀硯和奶奶聊着天，時不時笑着看一下爺爺，看起來既友好又有禮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