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怎麼辦?”看着手術台上昏睡不醒的粉發少年,家入硝子聲音中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倦意,下意識的将手伸進白大褂裡的口袋。
裡面什麼也沒有,讓家入硝子摸了個空。
哦,她早就戒煙了啊。
啧。
對學生如今狀況束手無策的家入硝子低頭,舌尖抵在喉頭,漫不經心的将手收回,在心中發出自已的不滿。
學生時期結束後就蓄起的長發因為她的動作垂在眼前,遮住了淡漠目光深處的異樣。
……有點煩。
果然還是想抽煙。
耳邊響起好友庵歌姬為了她的健康而勸自己戒煙的聲音。
想要舊态複燃的家入硝子急忙打住自己的思緒。
算了。
好不容易才停了幾年,要是讓歌姬看到又要說了。
默默歎了口氣,家入硝子閉上眼睛。
差點忘了,還有一個笨蛋說過呢。
一瞬間,家入硝子的鼻間出現了熟悉又刺鼻的味道,眼前也慢慢浮出白色的煙霧。
在霧的另一端,是一道模糊的、身材修長、穿着高專服飾與喇叭褲的男性身影。
傑啊……
你還真是一個溫柔到愚蠢,無可救藥的笨蛋。
家入硝子評價着,又重新恢複了平日散漫淡漠的模樣。
雖然想了這麼多,但現實中才過了短短幾秒。
快速拍完照的五條悟收回了手機,揚起的唇角變成一條繃直的橫線。他将眼睛前的白色繃帶扯開,露出那雙令咒術界趨之若鹜又為之膽寒的「六眼」。
在他所看到的地方,自己學生的身上彌漫着濃濃的黑色氣體。
那是詛咒的痕迹。
按理來說,這對于強大到能掀翻整個咒術界的五條悟不值一提。
隻需随意的揮揮手,就能将這隻不知天高地厚的咒靈拔除。
但很可惜,五條悟不能這麼做。
這隻咒靈與以往任務中遇到的咒靈都不一樣,它将自己的生命與虎仗悠仁的靈魂綁在了一起。在「六眼」的注視下,緊緊貼合的像是一體同生。
而那位向來不甘寂寞,時不時就要出來鬧一番,顯露自己存在感的詛咒之王卻一反常态的沉寂起來。
該怎麼形容這種感覺呢?
遇到事情,終于嚴肅了些的五條悟思考片刻。
本該在森林中活潑好動的小動物,吃下了帶有寄生卵的食物。
卵抵抗住了胃酸,在動物的身體裡落地,随後孵化成惡心的蟲子。
在小動物不知道的情況下,暗自寄生的蟲子慢慢壯大,吞噬着小動物的生命與營養。最後,蟲子紮根于小動物的腦中,支配着小動物的行為與思想。
直到小動物完全失去進食的能力,沒有利用的價值,蟲子才會離開,尋找新的寄生體。
五條悟為自己的想象而感到反胃,但聲音冷靜極了。
“我會解決的。”他回答着家入硝子的疑問,習以為常的擔下所有旁人無法解決的問題。
他以高專的老師、五條家的族長、衆人公認最強的名義,攬下一切的責任,擋在所有普通人與咒術師的身前。
意料之中的回應,家入硝子點了點頭。
她踏出腳步,在走到門口時回頭看向那個不會被任何事壓垮的男人,“走吧,悟,不是一天沒吃飯了嗎?”
常年高強度做任務的五條悟微微一愣,很快揚起笑,“我就知道硝子最關心我了!”
家入硝子沒理這位幼稚的教師,徑直走到了屋外,新鮮的空氣吹散了醫療室的血腥與消毒水味。
而她也剛巧錯過了,五條悟那短暫一刻的愣神。
夏季的風即便到了傍晚,仍帶着驅不散的燥熱,朝着雙手搭在欄杆上的家入硝子撲面襲來。
跟着走來的五條悟站在她身後,反常的一句話都沒說,靜靜看着夜空下的高專。
*
現實*意大利彭格列總部。
夏馬爾拿着聽診器,他的呼吸放緩,守在周圍的人們也安靜的一動不動,生怕會耽誤躺在床上之人的病情。
很快,聽診的膜片搭在呼吸平穩,似乎入睡了的棕發少年胸前。
隔着橡膠所制的管道,夏馬爾認真分辯着沢田綱吉心髒傳來的振動。
聽着聽着,夏馬爾的眉頭皺在了一起,像是接到了一單棘手的病症。
他的身上帶着成年男性的成熟與自身特有的浪蕩與滄桑,下巴上還有短短一截的胡茬。身為一流的黑市醫生,即使性格上有些缺陷,卻沒有一人能否認他醫術的高超。
而此刻,這位請過來為彭格列下一任繼承人醫治,被周圍衆人死死盯着的醫生歎出一口氣,淺褐色眼珠裡滿是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