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個回複,靳一笛閉了閉眼,退出微信,從通訊錄裡找出李躬行的電話。
他後悔了,現在拒絕帶郁黎還來得及嗎?
僅存的理智在撥号前一秒發揮作用,靳一笛收起手機,來到窗前,對着漆黑一片的夜色冷靜。
物理集訓時思維活躍、面對難題無師自通的人怎麼突然變笨了?怕不是大學四年沒有自己這樣強勁的對手,沒人鞭策着琢磨,所以退步了?
想到這兒,靳一笛不知憋的哪股氣,偏要拐彎抹角地回答,看看郁黎能不能自己想通這個問題:
【ZDK:小仙子,下凡辛苦了。】
“什麼意思?”郁黎看着這句不太像誇贊的話,耐心等了一會兒。
遲遲沒有新消息進來,靳一笛大概是不會直接告訴他答案,郁黎輕哼,轉頭從群裡加了博三師兄的微信。
劉籍顯然也是個夜貓子,瞬間通過他的好友申請,發了個打招呼的表情。
郁黎身為大家眼中的乖乖崽,十分有禮貌地回了個貓貓探頭的表情包。
【魚樂咦:師兄晚上好~這麼晚了還打擾你,實在是不好意思(哭泣.jpg)】
【魚樂咦:我在讀文獻的時候遇到一點困難,自己沒弄明白,所以想問問師兄,可以嘛?】
【我不留級:可以可以,小黎師弟你說!】
郁黎把問題再次描述了一遍,并說出自己的想法。
【魚樂咦:怎麼可以不分段讨論呢?一點都不符合科研的嚴謹性。】
過了一會兒,劉籍才回他:
【我不留級:你說的有道理,讓我思考一下。】
緊接着,在書房才寫了兩行新公式的靳一笛再次被微信消息打斷思路。
導緻他加班到淩晨的罪魁禍首不但沒有和他一起努力,反而問出和郁黎一樣低智的問題。
不知是因為熬夜還是生氣,靳一笛額角仿佛被鼓槌重重地敲了幾下,突突突地發痛。他直接甩了個語音通話給劉籍,開門見山地問:“你要轉行學數學?”
“沒有啊。”劉籍嘿嘿一笑,“這是小師弟問我的問題,我拿不準,所以問問你。”
不等他開口,劉籍自顧自地嘀咕,“話說老李今年怎麼分配的?我覺得小黎師弟挺有意思的,要不我去跟老李說,讓我帶他吧?”
靳一笛跟着歪了重點:“小黎師弟?你倆什麼時候這麼熟了?”
“剛剛。”劉籍發了張兩人的聊天截圖過來,“小黎師弟真可愛,還有禮貌,打字都帶着語氣詞。”
行吧。靳一笛冷笑。
合着就對他沒禮貌。
“他已經被老李分配給我了。”靳一笛斷掉師兄的念想,緊接着數落他,“這麼簡單的問題,你竟然能被他擾亂思路牽着鼻子走?”
劉籍頂他:“什麼叫擾亂思路?我知道勞動力沒有負數,也不可能産生半個,但我覺得小黎師弟考慮的不無道理,我們要嚴謹嘛。”
“你沒救了。”靳一笛冷臉宣告,挂了電話,打開和郁黎的聊天,“勞動力不可能為負,也不會有非整數個,我這樣說你能理解嗎?”
“這是經濟學,不是數學,一切都要從實際出發,不要太抽象。”
郁黎一直在等劉籍的回複,沒想到最後是靳一笛給他發了消息。
聽完解釋,他認真地,不帶私人感情地打字:
【生氣河豚:你說得對,但我覺得應該在論文中把你說的意思寫清楚,而不是默認。】
【ZDK:小問題,并不對研究内容構成影響,不要過分在意。】
“嘁。”郁黎知道自己愛鑽牛角尖,但對上靳一笛,他還是忍不住吐槽,“你們這群搞物理的就是莽撞,不會全面思考。”
當然,這話他不敢真的讓靳一笛聽到,于是把對方的回複晾在一旁,重新切回和劉籍的聊天。
【魚樂咦:我想通啦,不過還是謝謝師兄~】
【魚樂咦:麻煩你啦,你早點休息喔!】
【我不留級:小黎師弟客氣咯,以後有不明白的問題随時和我讨論~】
緊接着,劉籍把兩人的最新聊天截圖發給靳一笛。
【我不留級:小師弟好可愛,有點迫不及待想見到他了。】
靳一笛看着郁黎對劉籍乖巧的道謝、劉籍對郁黎說話時仿佛被奪舍的語氣詞,以及自己和郁黎再沒有下文的聊天,用舌頭頂了頂腮。
他和郁黎果然是天造地設的死對頭!
明明是他在答疑,結果這家夥扭頭就去感謝别人!
偏偏劉籍還在輸出:
【我不留級:你見過小黎師弟嗎?我看了看他朋友圈的照片,真的很好看!】
“滾蛋。”靳一笛擦掉白闆上的公式,走出書房,“有空多琢磨你的論文,少打他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