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家男友狀态不對,雖然面對面問不出什麼,但還有線上渠道可以打探。從醫院回到家裡,靳一笛審了兩篇論文,卡着平時郁黎吃完晚飯的時間發消息。
在書房和卧室之間來來回回地轉了幾圈,解決了晚飯,又找老李問了問課題的評審進度,不知第多少次拿起手機,還是沒收到郁黎的回複。
想到郁黎從醫院離開時的神态,靳一笛的心倏然懸了起來,怕對方遇到什麼棘手的事,立刻抄起外套出門。
開車到郁黎宿舍樓下,見燈亮着,他才稍稍松了口氣。
因心急而丢掉的理智逐漸回籠,知道自己完全找不到這樣冒冒失失趕來的借口,靳一笛揉了揉頭發,雙手搭在方向盤上,懷疑自己是不是有點神經過敏,疑神疑鬼。
正思考着,餘光瞥見一抹熟悉的身影從車前經過。
夜晚低溫風涼,郁黎捏着衣領行色匆匆,拎着外賣,低頭往宿舍樓走。
看清對方眉心凝着的郁色,靳一笛來不及多想,下了車,三步并作兩步地跟上去。
“郁黎。”他抓住眼前人的手腕,關心道,“你臉色怎麼這麼差?身體不舒服嗎?”
突然被人抓住,郁黎下意識甩手,後退半步。
看清面前的人後,他臉色更差,蹙起眉頭,嘴角向下耷拉着,似乎更不開心。
“怎麼了?”靳一笛聯想不到其中有自己的原因,隻認為郁黎遇到棘手的難事,磕磕巴巴地編了個突然出現的理由,便繼續追問,“我,我來學校取東西,剛好路過這邊,看見你。”
“這麼晚才吃飯嗎?”他瞥了眼郁黎垂着的手,意識到自己好像說了句廢話,“下午你從醫院走的時候似乎很不開心,我有點擔心你。”
郁黎沒開口,冷眼瞧着靳一笛的滿臉急切。
來學校取東西,怎麼走都不會經過自己的宿舍樓。
不就是看到“網戀對象”沒回消息,怕到手的消遣跑了,所以才急匆匆趕過來确認?
想到這兒,郁黎惱火得要命,擡手推了下靳一笛,沒好氣道:“别裝。”
“什麼?”靳一笛被沒頭沒尾的兩個字砸得發懵,一頭霧水地杵在原地,暫時忘了動作,傻愣愣地目送郁黎走進宿舍樓。
聰明的大腦飛速運轉,意識到自己是惹郁黎不開心的罪魁禍首,靳一笛迅速掏出手機打開微信,不管三七二十一地道歉。
哄人的話和求原諒的表情包刷滿屏幕,白色的對話框卻遲遲沒有出現,靳一笛在宿舍樓下站了一會兒,依依不舍地看了眼還亮着燈的窗口,決定回家繼續反思原因。
對着窗外的夜色把最近幾天的表現細細複盤,自認為沒什麼做錯的地方,于是再次用Wind的馬甲試探着發了消息,仍舊遲遲沒有回複。
看來郁黎是真的很生氣。靳一笛按了按因為塞了太多信息而脹痛的額角,拿出比平時寫論文還嚴謹的勁兒,從結果開始,一點點往前倒推。
另一邊,郁黎也沒有因為甩臉色和推搡靳一笛而變得好受,反而心裡更加憋屈,在床上輾轉反側。
看到某人馬甲發來的消息,他更是腦子發燙,順着聊天頁面點進資料頁,點擊删除好友的選項。
再次确認的消息框彈出來,鮮紅的确認二字刺痛眼睛,郁黎的手指頓住,猶豫幾番,洩氣地把手機塞到枕頭下。
“真沒出息!”他把被子拉過頭頂,小聲自言自語,“明明是他先騙人,把他微信企鵝通通拉黑都不過分,結果還是心軟!”
“不就是之前幫過我幾次!誰的人生遇不到幾場恰到好處的及時雨?誰的人生還沒幾個貴人相助了!”郁黎翻了個身,把手機往裡面推了推,惡狠狠道,“靳一笛心思龌龊不體面,我不能和他一樣計較,現在鬧翻會影響到師門氛圍,讓其他人難辦。”
“可是他以前還罵我!當着全校同學的面嘲諷我垃圾!”腦子裡的天使和惡魔左右互搏,往日的甜蜜瞬間也成了此刻要翻的舊賬,“還在直播時說什麼自己曾經因為性向被霸淩,就他那個樣子,誰敢霸淩他啊!虧我當時還替他說話!”
“總之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以後除了必要的溝通交流,我再也不理他了!”
次日一早,郁黎頂着黑眼圈,背着書包來到辦公室,進門便看到同樣眼下烏青的靳一笛。
四目相對,他慌亂地錯開視線,仿佛回到剛入學的那段時間,開啟冤家相處模式。
假裝沒看到靳一笛桌上擺着的早餐,郁黎目不斜視地走到工位外側,語氣涼涼:“讓一下,我要進去。”
自我檢讨失敗的靳一笛主動做小伏低,起身把轉椅往前推,趁郁黎從旁邊鑽過去,柔聲詢問:“早上吃東西了嗎?”
郁黎假裝沒聽到,狠狠拉開自己的椅子,刺啦拉開書包,一副兩耳不聞窗外事,滿心隻想讀論文的架勢。
不遠處噼裡啪啦敲鍵盤的聲音停了下來,原本支棱着耳朵想嗑糖的薛珍铌從電腦屏幕後探出腦袋,結果被靳一笛瞪了回去。
這麼兇怎麼追人?薛珍铌撇嘴,準備找個機會給師弟吹吹耳邊風,讓靳一笛别那麼快抱得美人歸。
辦公室的氣氛逐漸冷了下去,隻有郁黎無情的敲鍵盤聲,靳一笛出師不利,漫無目的地按了兩下手機,決定去樓下走一圈。
還沒起身,李躬行便從門外進來,手裡拿着文件,喜滋滋道:“之前投的會議論文中了,我得出差兩天。”
“喔!!!”薛珍铌發出歡呼,擠眉弄眼道,“老李,你能不能把靳博帶走?不然他當家的時候比你還嚴厲。”
“這次你要如願了。”李躬行聽見這話也不生氣,笑呵呵看向牆角裡的兩人,“小靳和我去做彙報,郁黎也一起去吧,就當是散散心,順便增長經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