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香娘的目光停留在了寸想娘的身上。
她以為這個是其中的男子。
看着寸想娘,她不知怎的總有種熟悉感,不過她确定這個人她從未見過,因此很快就忽略過去。
她心想,怪道人家都說她這是男子容貌,今日一看還真沒說錯。
她可不就和真正的男子一個類型麼。
誰知這時埼玉默默舉手,“我是男子。”
說罷,他忐忑不安地等她反應。
塵香娘什麼反應?
塵香娘沒有發應。
她呆滞住了,喉嚨都哽得說不出話來,許久才找回自己聲音,道:“就你一個男子?”
埼玉:“是啊,不然還有誰?”
塵香娘的目光暗戳戳往寸想娘身上放。
鐘離秋和冷慕白皆未明白她意思,倒是埼玉霎時反應過來了。
他笑了一下,溫聲說道:“放心,隻有我一個是男子,如果你覺得不方便的話,我可以在外面待着......”
說完他就要起身。
“不不不,不至于,”塵香娘急急擺手,去扶他們坐下,等他們都坐下了,她也局促地用手揉着衣角,說:“我現在來,是有兩個問題。”
寸想娘忽然道:“你下午的課呢?”
“啊,課......”她突然想起來還有這回事,緊張站起身,“你們稍等一下,我去請個假。”
說完就急匆匆離開宿房。
鐘離秋猜測道:“你們說,她是想談什麼呢?是不是中午被欺負那件事?她想找我們給她讨回公道?”
埼玉設想了一下,覺得不太可能,“她不是這樣的性格。”
“也是,”鐘離秋攤開手腳躺在椅子上,“她看起來畏畏縮縮的,沒有詠風娘讨喜。”
詠風娘啊,她身上,有種自知不輸于任何人的氣度。
哪怕她隻開了個破舊的客棧,但這是她所選擇的。
哪怕她的客人并不多,經營不善,并沒有把生意做得火爆,但這是她接受的。
哪怕她現在是孤身一人,丈夫死去,女兒離家,但她并不需要任何人。她有自己。
她,是世界上最勇敢的俠客。
在人生的路上,披荊斬棘,隻進,不退。
鐘離秋目光怔怔望着半空中虛無的一點,“真是有一身好氣度。”
“塵香娘比之,差了些。”
“差了不少。”寸想娘拿起桌子上備好的吃食,咬了一口,評價道。
冷慕白搖頭,“現階段有現階段的不足,但她和詠風娘是兩個人。”
鐘離秋聳了聳肩,“好,知道你心裡裝着所有人。”
冷慕白擱在椅子扶手上的手指微微一動。
心裡裝着所有人,嗎?
她反而覺得,是什麼人都沒裝。
所以看起來像裝着所有人。
很快,塵香娘就回來了。
“我與師姐請好假了。”她說。
鐘離秋坐起了身,“這個假是可以随意請的嗎?”
“不是,”杜塵香因為不善言辭,隻幹巴巴解釋道,“每個人每月,隻有一次機會。”
鐘離秋挑眉,動作誇張地點了點頭,又靠回椅背山。
真是個不近人情的門派啊。
人也是,規章制度也是,就連堅信的觀念,都是将人當作冷冰冰的物件一般,費盡心思榨取點利益出來,才算有用。
哪能這樣呢。
她目光輕輕移到冷慕白身上,她總覺得,冷慕白的門派,應該和這個鏡花派,有異曲同工之妙。
雖然角度不一樣,但是大體思路,是相似的。
杜塵香已經開始詢問自己的問題了,鐘離秋從沉思中回神。
聽完杜塵香關心的事情,她饒有興緻地笑起來。
她問的是:“我娘,她究竟怎麼樣了。”
“我上次問你,你沒有說,但我真的很擔心......”
這話她是對冷慕白說的。
冷慕白擡眼看她,“你真的想知道嗎?”
杜塵香用力點了點頭。
“既如此,你為何要走?還是不告而别?”鐘離秋刻薄問道。
杜塵香啞然,“我......我當時,太想出去看看了。”
“現在呢?還想出去看嗎?”冷慕白問。
杜塵香在猶豫,她已經見識到外面的一部分人,和她想象的一樣但又不一樣。
她不知道該怎麼描述。
她現在也無法做決定。
“我還想再留在外面看看。”
“那你就不用管你娘的情況了,反正你又不在意。”鐘離秋嗆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