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見官差人影。
他拿出哨子,又吹了一段,片刻後從城的另一邊傳來一段哨音,聽完之後他面沉如水,轉身對冷慕白他們說:“這個小賊有些身手,官差沒有找到她的蹤影。”
埼玉問:“那我們的朋友呢?”
官吏說:“正在回來的路上。”
他們又等了一會兒,茶肆外面終于傳來馬蹄聲,他們去到外面迎接,隻見鐘離秋經曆這一番的追逐,頭發已經被汗水浸濕,粘在臉上,她目光裡滿是凜然殺意,怒氣升騰,沒有下馬,對冷慕白說:“你跟我再一道去追。”
冷慕白有些驚異,但沒有多說便背上刀,站在鐘離秋騎的馬身側,轉臉問道:“去哪?”
鐘離秋惡狠狠道:“滿城找人!”
她發完狠又開始發愁:“我本在那小賊的身上撒了追蹤粉和毒粉,可是那小賊好像對這些事物也很熟悉,不知用了什麼法子竟然把這追蹤粉抹去了,不知毒粉還在不在……”
她話還沒說完,就被寸想娘打斷:“你說她有辦法把追蹤粉抹去?”
鐘離秋看向她,點了點頭,“我沒在她身上看到追蹤粉留下的痕迹,不然我也不會找不到她。”
恰在這時,天上翻滾了半天的雲層終于有了落雨的迹象,天色迅速變暗,烏壓壓一片沉悶的氣氛,大雨傾盆而下。
寸想娘自語道:“這下壞了,下了雨,追蹤粉怕是更留不下痕迹了。”
她擡起頭看向其他人,“這人有辦法抹去追蹤粉,估計是知道一些苗疆的法子。”
冷慕白問她:“這些法子,苗疆中人人都知道嗎?”
寸想娘搖搖頭,“不見得,追蹤粉本就是少部分人才知道的東西,能知道抹去追蹤粉的法子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鐘離秋緊跟着問:“那毒粉呢?你覺得她會解毒嗎?”
“解毒她肯定不會,因為這毒粉是我自己制作的,我可是全苗疆制毒最厲害的蠱女。”說到這裡,寸想娘驕傲地挺了挺胸。
“況且,”寸想娘分析道,“我依稀瞟見那小賊的臉和身形,年歲不大,看她身法飄逸,從小到大的時間估計大都用來練習身法和動作了,能一項專精已是厲害,哪還有空學毒,就看我,不是也隻擅毒不擅長身法嘛。”
聽她這話,鐘離秋忍不住白了她一眼,不留情面道:“是你自己不行,你看冷慕白,刀法、身法均是頂尖,醫術也略有涉獵。”
寸想娘耿直道:“所以她不通人情啊,把時間都拿來練功殺人了,估計就沒跟人說過幾句話。”
冷慕白默然。
鐘離秋也被她這一段分析堵住了嘴,這時埼玉想也不想道:“可是讓其他人拿所有時間練功,也不見得能練到冷慕白這樣吧?”
鐘離秋急忙附和:“說得沒錯,讓你不說話專門練功,你就能練到冷慕白的地步嗎?”
寸想娘不吱聲了,而是用眼睛悄悄瞥埼玉,心道,你小子平時濃眉大眼的看不出來,還挺能說會道啊。
梅停雲在一邊聽了半天,此刻适時出聲:“那現在還要繼續找人嗎?”
鐘離秋幹脆利落下了馬,“不找了,反正那小賊祛不了毒,離死期不遠了,這是她偷我們東西的報應。”
梅停雲沉默片刻,“銀兩都不要了?”
鐘離秋無所謂道:“就當是她的買命錢了。”
官吏聽得膽寒,這一夥人不知都是什麼煞神,他作為通州官吏,已經算得上知道些奇技淫巧了,可是他們口中的什麼追蹤粉、苗疆毒粉,卻都是他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并且這夥人不過幾句話,就買了一個人的命,即使是那個人先犯到他們頭上的,此刻在他看來,也不免覺得他們殘忍冷酷。
不過這事不是他好插手的,隻要那小偷現在沒死,沒被發現屍體,沒被他們查出來她死因是中毒,而毒是他們下的,他就沒理由逮捕他們一夥人。
官吏搖搖頭,這官真不好當啊。
誰知他不說話,有人替他說,梅停雲輕聲道:“一條人命,僅僅是偷竊,罪不至死吧。”
鐘離秋卻滿臉理所應當,“我也不想讓她死,我本意隻是捉她,要是讓我捉到她,把我的錢拿回來,自然将她解了毒扭送官府,何至于将她毒死。”
言下之意,是那小偷自己非要東躲西藏,失了解毒的機會。
其實她說的倒也沒錯,是你非要偷人家東西,主人家情急之下對你下毒也算是防衛,隻是……
小偷偷了東西,不東躲西藏,難道真的要找回主人家幫自己解毒嗎?萬一主人家趁着自己虛弱痛下殺手怎麼辦?到時候連自保的餘地都沒有。她怎麼就能敢相信主人家會替她解毒呢?
扯不清了,一攤爛賬。梅停雲搖了搖頭,不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