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開瓶子,對準沈帶殳的鼻孔,一隻通體碧綠而透明的藥蟲嗖地竄了進去。寸想娘自得地說:“這是我最近研制出來的蠱,我給它命名為‘綠明蠱’,用的是苗疆特有的五福蟲,投喂給它淨花、冰裂草、熊水花、火棘和佛煙魚,這綠明蠱的效果呢,其實很簡單,是積累花草蟲魚之生機,凝聚成這一隻小小的綠明蟲,這個思路是我從遊弋的三緣法那裡想到的,大自然的蘊含生機之物還可以這麼用,想不到吧。”
她叨叨說了一大通,但其實屋内并沒有人聽她說話。冷慕白幾人早就聽她說過這隻蠱蟲的來曆無數回了,而姬守真則一門心思撲在沈帶殳身上,直接拿寸想娘的話當耳旁風。
意識到這一點之後,寸想娘臉色讪讪,摸摸鼻子,不再開口,而是安靜等着蠱蟲發揮效果。
沒過一會兒,原本安靜躺在床上的沈帶殳就痛苦地低聲叫起來,姬守真眼神一厲,目光像刀子一般射向寸想娘,“怎麼回事?!”
寸想娘也很無奈,“夫人,蠱蟲剛剛發生作用,你稍等一會兒。”
再過片刻,沈帶殳開始從眼睛、鼻孔、嘴巴裡都流出綠色的液體。姬守真更是大驚失色,“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确定那個蠱蟲是有用的嗎?人的身體怎麼會流出來綠色的液體!你是不是給她下毒了?”
寸想娘咕哝道:“它的效果隻是看起來可怕,其實過一會就好了。”
姬守真忍耐着心焦繼續等待着。
沒過片刻,沈帶殳面色平和,仿佛已經陷入了香甜的睡眠。姬守真瞳孔驟縮,她顫巍巍伸出手,摸向沈帶殳的鼻息,想看看……她是不是……手指伸到地方之後,姬守真頓時松了口氣,還有氣。
所以,這是已經好了?姬守真驚疑不定地看向寸想娘。
寸想娘上前,查看一番之後,笑着道:“這是已經好了。”
冷慕白也覺得神奇,她早聽說寸想娘吹噓這隻蠱,但這還是她第一次見證蠱的效用,沒想到見效如此之快。
她二話不說,上前摸脈,體内虧空确實是已經補起來了,雖然較常人還是有些虛弱,但隻是現在,隻要在日後稍微補補就能跟正常人的體魄無異了。
“确定是已經好了嗎?”姬守真不确定狀況,雖然從面色上來看沈帶殳似乎已經完全不受病痛折磨,但是實際上她的身體如何,她也不知道。
冷慕白還沒回答,就見外面有個人走了進來。是一位背着藥箱的老者。他急匆匆地走進來,嘴上連連說道:“來遲了來遲了,剛才有位病患情況比較危急。”
進了屋之後,他打眼一瞧,一下子就瞧見袖手而立的梅停雲,驚異道:“這不是梅師弟嘛!”
衆人皆是一怔,唯有梅停雲神色如常,颔首道:“是我,秦師兄。”
秦檀站在原地,焦急之色盡散,“既然梅師弟在此,那我就不用多做什麼了。”
姬守真站了起來,不動聲色道:“我原先隻知道秦醫者是遠近聞名的醫林聖手,這位梅醫者能得秦醫者如此肯定,想必醫術定是了得。”
秦檀疑惑道:“難道你們還未看診?來,梅師弟,陸夫人這是在懷疑你的醫術呢,還不趕緊去證明一下,哈哈哈哈。”
梅停雲羞赧般笑了一下,“已經診治了,隻是醫者另有他人。”
秦檀奇怪道:“哦?可我見這屋内并沒有其他醫者啊?還有哪位我不知道的醫者能越得過梅師弟去?”
聽聞此話,姬守真便知梅停雲的醫術定是不凡,不然不會得到秦醫者如此盛贊,倘若如此,想必能得到梅停雲肯定的寸想娘,應當也是有真材實料的。
不過,姬守真不願意留下任何隐患,她也不怕抹了梅停雲和寸想娘的面子,直白道:“秦醫者,你再來為帶殳看一脈,還是你的醫術我最放心。”
這話說得不客氣,秦檀臉色都有些不自然,想替梅停雲說些什麼,但是見梅停雲絲毫不在意的模樣,便也沒有多說,徑直來到床邊,重新為沈帶殳把脈。
剛摸上去,他便奇道:“脈象穩健有力,并非患病,你們可是誤會了?”
聽他這麼說,姬守真提着的心終于放了下來,一口氣松懈了,臉上便顯出疲憊之色,“既然秦醫者這麼說,那我便放心了。”言罷,她穩穩當當對寸想娘和梅停雲施了個禮,“方才我實在憂心帶殳,态度多有得罪,還請兩位見諒。”
寸想娘大大咧咧擺擺手,“哎,我們今天剛認識,你不相信我們也實屬正常,隻要最後結果是好的,那我們就放心了。”梅停雲跟在後面點點頭。
姬守真這才卸下渾身的勁,身子一歪,便要軟倒在地,冷慕白一個箭步沖了上去,扶住了她的後腰。姬守真還有些沒回過神,反應了一會兒才道了聲謝,随後右手摸索到身後的扶手椅,坐了下去。
幾人以為再沒别的事了,便拱手告辭,姬守真卻道:“還有一件事拜托諸位,帶殳三日前剛生下一個女孩,這個女孩天生不足,恐怕是早夭之相,還請諸位救救帶殳的孩子。”
冷慕白有些疑惑,“既然三日前便生産,孩子一生下來便體弱,為何不早點請醫者?”
姬守真苦笑兩聲,沒有說話。秦檀大概猜出點什麼,但卻是不能擺在明面上說的事情,神情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