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廂裡安靜下來,商牧之沒發動車輛,隻手搭在方向盤上。
空間密閉,莫名有種很壓迫的感覺,梁栖月有點受不了,重重往椅背上靠了靠,要拉開門下車,
“不開車我就回去睡覺了。”
“嗯。”
商牧之語氣平靜,視線沒什麼波瀾地從後視鏡裡看她,又重複了一遍,
“到前面來坐。”
“……”梁栖月憤憤的握了握拳,抱着小夜燈,拉開車門,到前面副駕。
車門很重的一聲從裡面帶上,梁栖月靠着副駕駛椅背,轉頭瞪邊上的人,
“可以走了吧?”
商牧之轉頭看了她一眼,視線落在她肩膀上,
“安全帶。”
“……”
系好安全帶,商牧之終于發動車輛。
已經過了淩晨,這個時間點下山的路基本沒什麼人,一路都很安靜。
梁栖月靠着車窗有些無聊,抱着小夜燈低頭看手機。
她之前加了公司hr的微信,下午的時候把自己的資料發了過去,offer裡的報到時間就在下周一。
車開到山下,紅綠燈等待時間有點長,停了好一會兒。
“你在找工作?”
商牧之忽然開口,聲音冷不丁的從車廂裡響起顯得有些突兀。
梁栖月手上動作頓了下,關掉手機屏幕,微擡下巴,
“我已經找到了。”
商牧之擡眼,目光淡淡掃過她的臉,語氣很淡,
“哪家公司?還是設計院?”
梁栖月是建築系的,建築系女生很少,畢業後大部分的就業歸宿都是設計院或者像姜影他們那樣進一些地産公司。
“bancan。”梁栖月開口,語氣有點小驕傲。
bancan是前幾年才創建的一家比較新的建築師事務所,但這兩年發展迅速,offer要比很多大集團公司都要難拿。
公司的創始人也是港大畢業的學長,梁栖月之前在學校的校慶上見過。
商牧之手搭在方向盤上,對此沒什麼評價,隻嗯了聲,
“什麼時候去報到?”
“下周一。”梁栖月看他一眼,有些警惕,“幹嘛?你該不會跟我們老闆認識吧?”
商牧之大學本科也是港大建築系的,不過他念完本科後就去倫敦念MBA了,之後就開始接手家裡的公司。
紅綠燈交替,商牧之打了下方向盤調轉車頭,視線看着前面的路況,不鹹不淡道,
“認識,但不熟。”
梁栖月哦了聲,沒再說什麼。
不熟才最好。
到家後已經将近淩晨一點。
商牧之把她送到樓下車庫,也跟着一塊進了電梯。
梁栖月原本是不想讓他上去的,但一晚上折騰下來已經很累了,也沒精力再跟他說什麼,隻讓他跟着一塊上了樓。
公寓雖然是商牧之花錢買的,但寫的是她的名字,大部分時候也是她一個人住。
按密碼的時候梁栖月故意伸手擋住了前面的玻璃塊。
商牧之站在她身後,他個子高,将近一米九,比梁栖月快高了大半個頭,從上方視線很清晰,每個數字都很清楚的被他看見,但沒提醒她。
門滴一聲打開。
梁栖月很不情願的讓他跟着一塊進來,又在玄關邊不讓他繼續進去,開口說,
“你先等一下,站在這裡别動。”
商牧之站在玄關邊,視線往客廳裡掃了眼,沒進去,但淡淡道,
“家裡藏人了?”
“你才藏人了!”
梁栖月有點炸毛,把小夜燈塞給他,轉身打開鞋櫃。
商牧之倚靠着門框,看見她速度很快的從鞋櫃裡拿出來一雙粉紅色的兔子拖鞋換上,然後跑進了客廳那邊,過了幾分鐘才出來,手上拿着雙黑色的拖鞋丢給他,
“換上再進來。”
商牧之上次來這邊公寓大概還是半年前,過年那會兒,兩個人在商家那邊吃完年夜飯,梁栖月喝多了,死活鬧着不願意回婚房那邊,他才跟着來公寓這邊。
當時沒有拖鞋,兩個人在這邊待了兩天,商牧之都是外賣叫人跟避孕套一塊把一次性拖鞋送上來的。
地上的黑色拖鞋雖然不是一次性的,但看上去也挺便宜的,标簽還沒剪掉。
商牧之換了鞋進客廳。
客廳很幹淨,隻是沙發地毯那邊堆着不少文件,筆記本也還放在上面,還沒合上,地毯上是畫的圖紙和還沒拼完的樂高積木。
梁栖月在卧室那邊,門沒關,裡面傳出來點聲音。
他走過去,梁栖月剛好出來,抱着床被子,
“你睡客房。”
她把被子直接塞給他,很沒誠意的撒謊,
“我這個月大姨媽又來了。”
商牧之把手上的小夜燈放在茶幾上,沒接她遞過來的被子,隻低眸看她,
“什麼意思,又?”
梁栖月面不改色亂說,
“對,而且我以後可能很多時間都不方便履行夫妻義務,因為我月經不調。”
商牧之沉默了會兒,沒懷疑,隻是問,“這樣多久了?”
梁栖月随口說,
“挺久了。”
“嗯。”商牧之視線落在她撒謊時習慣性捏緊的手指上,開口說,“行,知道了,改天帶你去看醫生。”
“……”梁栖月搖頭,
“不用了,我已經……”
“不是困了嗎?”商牧之打斷她,掃了眼她抱着的被子,依舊沒接,隻淡道,
“用不着被子,我睡主卧。”
“……”
——
梁栖月第二天快到中午才醒,昨天她睡着後都不知道商牧之什麼時候上床的。
從卧室出來商牧之也已經不在了,但客廳沙發那邊的圖紙被收拾了下,樂高也被拼好了。
她愣了愣,走過去,盯着拼好的樂高看了會兒,
好像結婚四年來,第一次有種很真實的、自己确實跟商牧之結婚了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