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敢動。
球球是系統産物,十分聰明,領悟了萌萌的意思後也是閉緊嘴|巴,放緩腳步,走到陸萌萌身前,用小小的身子抵擋着可能的危險,竭盡所能地保護着萌萌。
聲音遠遠傳來,離着這裡似乎還有些距離。
那是一個很幹巴的聲音,能聽出來說話的人是個女人。隻是不知是生病了還是怎麼了,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弄傷了一樣,很是粗嘎。
“你們都小聲些,哭個什麼?俺們當家的已經去跟人交涉了,隻要給了錢,給了糧,那些人便走了。”
“嬸子,糧食都給他們了,咱們還怎麼過冬?”
“這些天殺的,怎麼不去死?說什麼殺富濟貧,到頭來,還不是搶咱們這些窮人。”
“能怎麼着?南邊鬧匪,咱們這邊關外的人也在鬧騰,給些好處能容咱們活着就不易了。”
發出粗嘎聲音的女人似身體不好,說了幾句便咳了起來。咳過後,又是歎氣,“誰讓咱們村男人少?男人少,就要受欺負……”
齊齊的啜泣聲從樹叢對面飄來,那是一種刮過心間的聲音,滿含心酸與無奈。
“都别哭了,他們也不想徹底弄死我們。朝廷征兵,抓的抓,死的死,都靠着咱們這些婦人種地産糧。那些山匪還指望着咱們嘴裡摳幾個嚼谷,不會真讓咱們走了絕路的……”
女人又再次安慰,“他們不敢上山來,這是紅娘娘護着的山,村裡留着的都是老嬸娘,給足了好處,他們不會做什麼的。”頓了頓,長長沉默後,又喃喃着,“若真被看上了,那也是命……”
哭聲又大了。女人似有些不耐煩了,“都别哭了!你們以為我家當家的願意?都一家人,你們以為我心裡好受?哪天那匪首指名道姓的要我和我家蘭妞兒,我也隻能認命!”
林間變得安靜,沉默着在衆人心間醞釀着。躲上山的女人們怎麼都想不明白,為啥朝廷就不管管小蕩山上盤踞的山匪?他們這些百姓雖沒什麼大本事,但也能種田織布,能給朝廷交糧,為啥就這樣輕賤他們啊?
陸萌萌抱起球球,直接将它放進空間,自己慢慢後退着。
這個世界果然好可怕。
雖然隻有三言兩語的,可卻已證實了她的推測。
這是一個亂世。南邊匪患,怕不是農民起義;關外異族鬧騰,應是外族叩關。沒有一個掌權者會任由這些事發生,他們必然要鎮壓。
冷兵器時代的短兵相接很殘酷,往往需要抽調大量民夫與兵丁。
村裡男人少……
恐怕這個村子的男丁已被抽得差不多了。這樣想想,就覺頭皮發麻。再聯想到自己剛來時遇上的殺良冒功,基本可以斷定,官|匪一家,那些無辜人大概率就是被官府的人殺了去冒充軍功了。
想到這些,陸萌萌便覺自己呼吸急|促,後退的腳步不由多了幾分淩亂。
“吱嘎”,腳踩斷細小枯枝的聲音變得突兀又清晰了起來。她死死盯着樹叢那邊,手裡的斧子不由自主地就提了起來。
如果被發現了……該怎麼辦?
“娘,我尿急。”
樹叢對面傳來了一個清脆的少女之音,“我要去方便。”
“讓你别喝太多水,就是不聽。好了,好了,快去吧,别走遠,就到那棵樹後面解決。“
“嗳,我曉得。”
陸萌萌聽到腳步聲傳來,當下也顧不上太多了,拔腿就跑上了自己開掘出來的小路。
“什麼人?!”
少女被吓了一跳,她聽到“嗒嗒”的聲音,還看到有什麼東西從樹叢裡蹿了過去。
是什麼東西?熊瞎子?
這認知讓少女害怕了起來,也不敢再方便了,忙折了回去。還未走到棚戶,就見王三娘帶着村裡的大小姑娘趕來,“蘭妞兒,怎麼了?”
“娘,有熊瞎子!”
衆人立刻就緊張了。熊瞎子可不好對付,專業的獵戶都不敢輕易招惹,要周圍有熊瞎子……
不敢再往下想了。有人又低低啜泣起來,“人欺我們,熊也欺我們,老天爺咋就這麼輕賤我們?”
王三娘沒有說話,隻看着女兒手指的方向微微蹙眉。
山裡最可怕的可不是熊瞎子,而是各種可怕的鬧鬼傳說,尤其是關于紅娘娘的。
王三娘想到這些傳說,不由哆嗦了下,忙拉着衆人回了棚戶,讓人取火折子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