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确是風之念的義父,唐灏。他帶着家仆清掃外宅的積雪時得知花毓冒雪架馬回來,大跨進門,快步走在夫人身後,想要開口詢問,但見她面容揪心,抱着一團棉被,又不見唐姈身影,連忙派人去喊了大夫,入室後才小心發問:“夫人懷裡抱的可是小姈?”
随後,唐姈帶着五個大夫掀簾而入,跑到父親身旁,緊張道:“是從路上撿來的小女孩,她氣息很弱。”
唐灏看到夫人懷裡小孩紅撲撲的臉龐,知道那不是和唐姈一樣的天生腮紅,還未曾想她已是命懸一線。等把完脈,三個搖大夫頭離開,一個沉默地開方,另一個試圖施針,他跟着那沉默的大夫來到的外間,急道:“這孩子怎麼了?”
大夫拿出開好的藥方,“此是清毒方,能把體内中的妖毒排除體外,讓小姑娘走的幹淨些。”
血水一盆盆地從房裡端了出來,整個屋裡彌漫着血腥氣,花毓不讓唐姈進來内室,唐灏送走大夫,抱起來女兒安撫道:“還有大夫在裡面,一定能救回來的。”
風之念站在床沿,看着花毓幫大夫慢慢放出她體内的毒血。她看着小念紅通的臉色瞬間煞白,腫脹的青腳也沒有了血氣,心頭一震,立時和十六年前的自己産生了共情,默默祈求道:“你要堅持住,你要活下來。”
大夫在小念嘴裡放了一顆參丸,吊起她的最後一口氣,又快速伏案寫了一個藥方,出門催促唐灏道:“快快按方子熬藥,隻剩兩個時辰保命了。”
小念氣若遊絲,嘴裡的呓語已經聽不見了,可風之念看花毓依舊回應着:“阿娘在呢,阿娘等小念回來,小念回家了,小念不走,小念不走……”
小念身上覆着一條薄薄的棉布,腳心和頭頂各紮着四根銀針,臉就像一顆紫紅色的蘋果,眼睛怔怔地看向一個地方。風之念被那求生的眼神所攝,不由自主地低語道:“你能聽到我說話嗎?”
她眨了眨眼睛,風之念不可置信地又擺了擺手,“你能看到我嗎?”
“好好,我們小念不走。”花毓正給小念擦拭,看她突然搖頭,哭腔難抑,問道:“大夫,這孩子為什麼難受都哭不出聲來?”
大夫道:“她的求生欲很強,不哭是因為沒有力氣了。”
等終于熬好藥了,唐灏怕進門帶入一陣寒氣,隻讓唐姈送了進去。
唐姈端雙手捧着藥碗,看小念和喝水一樣一口口咽下肚,開心道:“太好了,她喝下藥就沒事了。”
“非也。”大夫眉頭皺得更深,歎道:“這藥隻是退熱涼心,此女凍傷算小,體内妖毒已清,但她内裡靈脈盡斷,還得熬過二十四個時辰。”
“幾成希望?”守在窗外的唐灏沉聲道。
此人是錦城最好的大夫,可此時仍不敢妄下定論。花毓見狀心下了然,但依舊哽咽問道:“不到五成?”
“不到兩成。”大夫留下一顆安樂丸,出門後對唐灏搖頭道:“城主,若今夜這孩子沒有熬過,便讓她少受些罪吧。”
唐灏心中知道若救不下這孩子妻子必會傷懷良久,送走大夫後回到窗邊,安慰道:“夫人,我去藥靈山找景和兄,這個孩子我們一定能夠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