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顧辛羽這幾日小六就發現了,她的衣物中沒有準備禦寒的,到時候趕起路來,辛羽一定又是一聲不吭,冷了也不會說。
小六就自作主張去向祝光讨錢買了件大氅,祝光特地叮囑,辛羽喜歡白衣,小六覺得白衣好看,可未免太過單調,挑選半天選了這白底藍紋的。
白色為主調,清雅靈動。
一旁的蕭逸看見輕咳兩聲,見小六把全部心神放在了辛羽身上,沒有搭理他,脾氣上頭,“小六,你怎麼不給我也帶一件?”
小六疑惑,“你冷了不知道添衣嗎?”
蕭逸被噎住,嘴硬說,“不知道!”
辛羽探頭從欄杆往下看,與祝光正對上視線,難得出來解圍,“行了,我看大師兄和三師弟都在下面等我們呢。”
飯桌上,小六一直是吃得最認真的一個,也是吃得最多的一個。
看她不放過碗裡每一粒米飯的模樣,就連掉桌上的都撿起來吃掉。
祝光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虧待她了。
可這段時間一日三餐,頓頓有肉,餐餐讓她吃到飽。小六身材圓潤了不少,穿着厚花襖,就和個年畫娃娃似得。
怎麼吃飯時就能露出這搶食的樣。
祝光放下空掉的飯碗,待幾人吃罷,又等了許久,小二端來兩盤新菜,給小六添過數次米飯,終于吃完後,才悠悠道,“今晚收拾收拾,明早啟程,在去瞿溪前我們要到金光寺拜訪能睡和尚。能睡和尚曾在夢中誤入伯奇秘境,虛度光陰五十載從石窟中醒來,仍保持年輕時的相貌。”
“這麼厲害?不是說進入夢境後難以出逃,會沉淪緻死?”
祝光回道,“是啊,能睡和尚是唯一勘破真實與虛幻的人,此行兇險,我們要做好最壞的打算。”
祝光看向興奮的蕭逸,他還有句話沒說,是掌門叫他一定要帶師弟去拜訪能睡師伯的。
掌門一片良苦用心,不知師弟能否明白……
祝光說完就走了,他似乎很忙,幾乎沒有讓自己閑下來。
蕭逸第二天起的遲了,不知是不是因為對于能睡和尚的好奇,小六和辛羽并行。
兩人有說有笑,親密了許多,看得蕭逸很不是滋味。
他側身要超過兩人,卻不小心擠到了旁邊一個小販。
小販哎喲一聲,被撞倒在地,戴在頭上的大鬥笠也被掀開。
小販扶起闆凳,氣勢洶洶的站起,“走路不長眼的玩意!也不看看你爺爺我是誰!”小販話音減弱,指着蕭逸的手也被自己按了下去。
“喲,怎麼是英雄你們啊!上次一别居然忘記問你們姓名了,下次下次,我定要好好補償你們一番!”
小販也就是聶成業,他傷的重,看了郎中才知道腿被弄折了,再加上他忍痛走了一路,沒有幾個月好不了。
鎮上沒有捉妖堂設立,最近的就是南山,捉妖堂收妖,比外邊多上許多。
但離開鎮子保不齊要碰上什麼妖怪,比起多賺的那點三瓜兩棗,他還是更稀罕自己的小命。
而小小鎮子,根本沒有人能養得起妖寵,這些狼妖一天不知道要吃多少斤肉,就算是地主家也養不起。
于是乎,聶成業索性宰了幼狼,叫婆娘制成挂件賣給富戶家的小姐少爺。
沒成想他正擺攤呢,就遇到這群正派人士。
雖受了他們的幫助,但聶成業就是看不慣他們這不通俗世的樣,見了面就來氣,還得罪不起,實在可惡。
蕭逸隻想讓小六看出自己不高興,沒想惹事。見小販是聶成業心中松口氣,忙從夾縫中抽身。
蕭逸隻随意一眼,就從側邊看見了地上的幾個幼狼挂件,嘟囔道,“做得還挺真。”
祝光看去,一眼就認出這是他們前不久抓來的四隻,瞳孔緊縮。“聶兄,這是?”
聶成業拎起一個挂件,在祝光眼前晃晃,“怎麼了祝光兄弟,”聶成業垂手,懊惱道,“瞧我這記性,那天都忘記給你們分點了,不過現在也不遲。呐,這隻品相最好的給你們,不用客氣,收下吧。”
祝光的手被塞入一個秃毛挂件,聶成業見他們還是不說話,又塞來一個體型小了一圈的,“兩個,這狼崽可是我抓到的,我可是顧念救命之恩才願意分你們一半。”
說完他也不管了,掀開衣擺就坐到了闆凳上,兀自招呼着來往行人。
祝光的臉色有些陰沉難測,許久才問道,“不是說送去做妖寵嗎?”
聶成業笑道,“我們這偏僻鄉下,哪有人養得起妖寵。”
祝光放下挂件,無意争辯。
蕭逸此時跳出來,梗着脖子隻憋出一句,“你言而無信!”
像個稚童般和人争辯。
聶成業自是不會放在心上,還笑問道,“祝光兄弟,下回若是有品相好的妖怪,可否賣給我?不是活的也行!”
祝光拉走了還要在争論的蕭逸。
小六跟在後面瞥見挂件,一股難言的感覺湧來。
自己前不久羨慕的小狼,今天居然被做成了挂件。
明明隻是幼狼吧,連牙都沒長齊都幼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