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作說不上溫柔,小六被徹底疼醒睜眼就是歸于湊近的老臉。
小六眨眨眼沒有退縮,歸于把碗在放在托盤上,從床上站起,“醒了幹嘛裝睡,這是滋養氣血的湯藥,自己喝。”末了還補一句,“沒有加什麼妖怪的血肉筋骨。”
也隻有信佛的天師會忌諱這些,巧了,歸于最看不起那些道貌岸然的佛修。
不過看在這娃娃出事也有自己一份看顧不利的責任,就勉為其難忍耐幾日。
小六喝完湯渾身上下的悶痛感都好了不少。
歸于問,“昨晚發生了什麼?”
小六哪敢回答,一個勁的搖頭。
歸于歎氣,“量你也不知道,也不知道哪個妖怪長了通天的本領,居然把你扔進地牢,趁着早上我們救你的時候全逃了。”
“所以你們的傷是這樣來的?”小六指指她們臉上胳膊上遍布的抓痕。
歸于沒有動作,後面兩位大娘小幅度點頭。
“全走了?”小六問。
一位沒受傷的大娘摸摸自己完好的臉蛋,不在意道,“除去死在牢裡的,一共逃出去七百二十六隻妖。”
小六皺眉,有些擔憂搖光鎮附近的居民“這麼多妖,你們一隻沒抓到……”
歸于道,“事态緊急,都是些陳年老妖,起不了多大風波,有我們在輪不到你操心。”
小六用隐蔽的視線又将受傷的幾人上下打量一遍,能行的話怎麼會被傷成這副模樣,那鬼一樣的青白的臉色,自己恐怕都比她們要好上許多。
有些話說了傷自尊,小六覺得還是藏在肚子為好。
小六打破沉默,“對了,昨晚把我帶到地牢的東西說讓我交出什麼妖塔。”
歸于沒有立即回答小六,用眼神與身後三人交流一番,而後往屋外走。
小六也掀開被子下床,一左一右兩位大娘的攙扶下慢慢走出。
小六走到門外,曬到久違的日光渾身都舒暢了起來。
西邊她的屋子還是和昨日她離開時一樣,而剛剛所在的,小六回頭确認了一下,是歸于的房間。
七百多隻妖怪出逃的動靜不可謂不大,曹文德見天空黑壓壓一片掠過,獸嚎鳥鳴響的震耳,當即就召集其餘人想捉拿妖怪。
三組人很快到齊,隻有歸于老太婆房門緊閉,設置了陣法不讓人入内。
“所以,這就是你一直待在這不去捉妖的原因?”
面對歸于的質問,曹文德不覺得自己有哪裡理虧,“是,誰知道是不你們暗地裡搞鬼,總司交代一我們四組進退與共。”
十幾名穿着制服的天師,三三兩兩往馗部走,見到堵在門口的曹文德一群人,瞬間擡頭挺胸,列成一隊,步伐整齊有序的走來。
“報告諸位大人,小的們巡視全城暫無發現百姓傷亡。”
唯三受傷的歸于和兩位大娘失去笑容。
歸于沒有出面隻道,“行了,你們下去。曹文德,你們進來。”
小院的門被關上,站成兩行的天師隊伍立即解散開來。
歸于讓小六,曹文德和另外兩位尚且不知姓名的老頭進屋商議。
當小六在歸于的示意下再度說出“妖塔”一詞時,在座三位男性面色皆是一沉。
老頭氣急,一掌拍到楠木桌上。
“妖塔一直在皇城由副總司看顧,怎麼才外帶一次就走漏了風聲。”
小六聽見“斯哈斯哈”的吸氣聲,擡眼看去老頭正不斷煽動手掌,以減輕疼痛。
手掌充血發紅,或許剛剛一掌太重,老頭的耳根連帶着頭皮都透出了紅意。
頭皮?
小六盯着他的腦袋半晌,終于看出端倪。
原來這老頭隻有前額還留有頭發,就那攢起還沒一指粗的白色細絲,被整整齊齊梳到腦後,将光溜溜的頭皮遮得嚴實。
老頭注意到小六的視線,用手撥弄的一下頭上的發絲,讓他們鋪的更加均勻。
“小友有何高見?”
小六哪有什麼主意,尴尬收回視線。
另外一個老頭道,“習兄,你就别刁難人了。就怕此事與金光寺那隻妖有關,一切還得從長計議。。”
習老頭脾氣不好是個暴脾氣一點就炸,可偏就有人不識趣要招惹他,盡管兩人是表兄弟關系,但還是咽不下這口氣。
習老頭踹開上邊人的凳子,順過他腰間的骨笛,在手中轉着把玩,“公羊表弟,既然你這樣說,那我出去玩笛子好了。”
習老頭舉着笛子和猿猴似的跑了出去,公羊老頭沒有猶豫追了出去。
小六半合着眼,有氣無力道,“所以妖塔究竟是什麼,能交出去嗎?要是七日内沒能送到他手裡,那妖怪就會來取我性命!”
歸于和曹文德異口同聲道,“不能。”
歸于解釋,“妖塔是唯一能媲美金光寺的便攜法寶,你想想能從金光寺逃出的大妖豈是什麼池中物,普通收妖袋肯定困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