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出狂言,霍川已然不懼死。
知己難覓,于老一死,她能做出如何癫狂的舉動金兆都不意外。
隊伍中的妖怪早就被聲音吸引,但礙于金兆在場,隻敢時不時投去擔心的目光。
金兆沒有如她的願,隻反捆了雙手,失了禁言術就扔下她不再多管。
小六幾句話驅散周圍聚來的視線,來到霍川身邊,對上她布滿血絲的眼球,安撫的話是怎麼也說不出口。
許久,未至一言,折返了回去。
隊伍啟程,祝光牽着霍川走在隊尾,後面隔了一段距離墜着小六。
祝光将自己和于老相識的經過吐露,說出那未曾同人提起過的死亡。
“小淳沒和你說過嗎?”
霍川搖頭,他們相處時間不長,本也隻是傳授醫術的關系,旁的私事他不曾提起,自己也便沒問過。
“他早先是被于老養大的。那時我不慎卷入一些紛争,是于老舍命相救……他當時便沒了生息,我們這才帶小淳回宗門,隻是沒想到……”
沒想到會死而複生。
那時他跟随來送藥的豆豆來到小六所隐蔽的洞穴意外見到于笑,心底亦是萬分驚訝。不過當時金兆就在一旁,祝光沒能表現出來,之後見兩人為從屬關系,又覺得金兆作為一個大妖,能有什麼起死回生的法子倒也不奇怪,便沒再提起。
聽完祝光的解釋,霍川仍舊陰沉着一張臉。
小六跟在後面捂着腦袋不停歎氣,情況一直到正午也沒半點好轉。
日照當空,天塹一線長的看不見盡頭。
幾年前修補好的破洞現在如約由四大宗門輪流值班看守,這月是斬龍門。
幾名弟子用過午膳,挺着吃撐的肚子慢悠悠從小徑中走來。
值班弟子看見好一通抱怨,罵罵咧咧從遮陽的草棚下走出,呸呸兩下吐出瓜子皮,兩撥人交彙時還不忘在對方背後重重打上一拳出氣。
遲到的幾個弟子被打的踉跄幾步,自知理虧,笑呵呵坐在草棚下的四方木桌旁玩起了早上這些人留下的紙牌。
簌簌,簌簌。
一弟子從牌局中抽身,往不遠處一片草叢看去,奇怪道,“你們有沒有聽見什麼聲音?”
做莊的弟子面露鄙夷,還以為他想跑,壓着人腦袋轉回,敲敲桌子警告,“什麼都沒有,别赢一把就想拿錢跑,在我赢回來之前你們誰也不許走,我們再來。”
聽見聲響的弟子撓撓頭,憨笑着沒有拒絕,很快牌桌上又開始了新的一輪,周圍幾個無緣上桌的弟子皆是屏息靜氣,集中精神旁觀。
事情翻篇,周圍藏匿着的妖怪放下懸着的心,暗自松口氣。
那些天師雖不聲張,但對與天塹的重視是實實在在的,緊趕慢趕在年前新建了武場,隻要這邊發出點不同尋常的動靜,巡邏弟子立即報信,皆時幾千号天師趕來,那就不是他們這些半吊子妖怪能對付的了。
不到小半刻鐘,那邊的弟子已經完全放下了戒心,徹底沉浸在玩樂中。
依照計劃,現在是動手的最佳時機。
金兆目光專注不曾移動,姿勢卻已是蓄勢待發。
或許是感受到了小六的目光,他嘴唇無聲開合,像是在詢問她能否動作。
小六頓了頓道,“手下留情。”聲音很小,但她清楚這足以讓金兆聽清。說完她就率先沖出灌木,蹦跑見手中長槍顯現。
對面幾名弟子一開始還沒發現有人向他們靠近,等發現時小六已經來到他們跟前,來者不善,再逃已經來不及。
坐着的四名弟子合力造出土盾,他們見過的大場面不少,折在他們手裡的妖怪沒有一千也有大幾百,這無知小妖估計是得了什麼機緣才修得人形,他們四人對付綽綽有餘。
咔咔,槍尖擊破土遁,四名弟子迅速在身前重塑土遁,在四張極其難看的臉色下,土盾破裂。
就這一會兒,剛還在旁觀牌局的弟子已經消失不見。
土遁一次又一次重塑,槍尖一寸又一寸靠近。
這樣下去是等死,四名弟子不再防守,提起氣力飛身後撤。
土盾突然消失,小六收力,但還是來不及,眼見着就要撞上前方的木桌,幹脆一不做二不休,壓下槍頭借着木桌卸下最後一點力量,啪!木桌炸開,數百碎屑濺起,小六站在中央沒受半點影響。
四名弟子拔出佩劍抵擋,仍有少許劃破他們的衣裳。
小六也不磨叽,趁此空隙給四人一人一棍統統打暈,草草将他們了解。
混亂隻發生在剛一瞬,解決完四個,周邊已是一片甯靜,沒聽見逃跑幾人的連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