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鎖消息，撤離天塹附近的妖怪，安頓好他們。”

“是。”

新王一上位就要打仗，制度還未落下，地方又不服氣。不管是從哪個角度來講，這場仗都不能打。

傍晚，虛脫的大臣們恢複了些精力就一個接一個離開了妖王宮，生怕霍川一個興起研發新菜。

小六吩咐小妖留意，攔下了樂山等資曆深厚的部下。

一夜整完，書房的門窗緊閉，沒有小妖去添茶，也沒有聲音洩露出來。

直到天亮時書房門才打開，大臣相繼離開，祝光才得以見到一夜沒睡的小六。

她趴在書案上，身下壓着蠟封好的信封，紙簍裡的廢稿已經滿出來。

見到祝光，小六一下就精神起來，坐直身子笑道，“早膳用了嗎？”

“等你。”祝光頓了頓，還是說出自己想了一夜話，“我想回去，我想親眼看看，如果真有活死人，我會阻止他們。”

“好，”活死人這種事換做從前的小六肯定說什麼也不信，現在她知道了太多聞所未聞的事，似乎有些習以為常了。

小六将印在臉頰的頭發撫到耳後，拿起桌上的信遞給祝光，“幫我把這封信帶給蕭逸，别等你見到活死人再去，那時候就太遲了。”

祝光接過信封，視線在上面一掃而過。

祝光擡頭，“小六，你就不怕我是臨陣脫逃？”

小六沒回答祝光，招呼外面幾個端着清粥小菜等待着小妖布菜，才悠悠道，“怎麼可能，祝大哥豐神俊朗，一表人才，怎麼可能貪生怕死。”

祝光失笑。

他在天師中算是身名狼籍，回到人間也沒有容身之所。祝光并不後悔自己的選擇，在知道妖有神志有喜怒那刻，他就知道人妖兩族不應該如此仇視。

妖界的環境與人間不同，種出的菜做成的醬菜也不相同。

兩者小六都能就着吃下六大碗飯。

可惜了啊今天的醬菜，不能在粥最美味的時候一起進到小六肚裡。

“走吧，我讓黑龍載你，現在出發明日就能到。”

祝光才坐下複又站起。

書房外，黑龍已經盤旋在低空等待。

小六取出一枚黑色鱗片遞給祝光，“這是黑龍的鱗片，等你要回來時就捏碎它，黑龍會尋着氣息把你帶回。”

祝光接過。

黑龍俯身，示意祝光上來。

忽如其來的風，吹起祝光衣袍，晨光是如此的明媚。

小六突然想坦誠一次，她沒和祝光說起過褶松的事，像是一個巨大的疤痕，表面愈合其實内裡沒有好完全，時不時就泛起一陣癢意催人去撓。

小六一直獨自消化，她做不到像祝光一樣磊落。

小六迎着光道，像是在訴說他人的故事，“你知道我的師傅褶松，也就是捉妖堂幕後的主人。大概也是一手籌備活死人的幕後黑手。他總是做些自相矛盾的事。你說他想要權勢，那他就該在我還是蛋的時候下手，可他偏要把我養大了。他将我帶離妖界，又讓我在妖界給他找什麼淨玉骨的東西。他不讓我學捉妖卻讓我在南山派長大。禁止我下山卻丢下我一人。”

“至少現在你成了妖界的王。”

祝光摸了摸黑龍，一躍坐到黑龍背上，轉身時被太陽刺的無法睜眼。

祝光等着小六下文，哪料小六沒有再說，話題戛然而止，連同過往的陰霾消散，再也無法動搖小六。

或許是褶松僅剩的良知救了自己，小六慶幸自己能活到現在，并感謝做出正确選擇的自己。

小六揮了揮手，算是與祝光告别。

黑龍得令不敢耽擱，祝光還沒予以回應就已經騰空，下方人形逐漸縮小成黑點，黑點慢慢向書房移動，确認小六回到書房祝光才收回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