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山答，“該……但。”

才說兩字，小六就打斷他道，“該就對了，不過是千年的律例重新啟用罷了，那時候用得，現在也用得。”

樂山啞口無言。

當年定下此律例也是費了一番波折，先妖王遭受不少非議，若不是鎮壓得當，也輪不到人族攻的，他們自己就先打起來了。

樂山有苦說不出，低着頭不敢看小六。

“對了，請送去血嶺和丹嘉山的請帖怎麼樣了？”小六收起看完的冊子問道。

樂山答，“丹嘉王收到請帖後就答應了，血嶺那位得知丹嘉王來後也應下了，兩位午後就會随使者一同前來。”

小六擺手讓樂山出去。

炟蠻一族為上古神獸的遺脈，雖然妖族不講血脈隻講種類，但天生善戰讓炟蠻一族收獲許多，自成一族。他們盤踞在血嶺，那裡易守難攻。

當年先妖王收服廢了一番苦功，千年間他們的地盤擴大至周遭百餘裡，敢去那的都是好戰之徒。

而丹嘉山地帶盛産硖石，是制作上等武器所必須的材料。由狐族經管，狐族狡詐，心思繁多，族中又有頭九尾妖獸坐鎮，是料定了才上任的妖王不敢動他們。

到了午後，金兆押着炟蠻王囚尤和狐族族長湯開回到了妖王宮，将兩人推進大殿中才退下，關了門守在大殿外。

大殿内空曠無人，兩側各有一案幾，中間則是巨大用黑布遮掩的東西。

湯開率先落座，囚友推了推緊閉的殿門，發現無法打開，轉身卻看湯開已經喝着美酒。

“你倒是心大。”

湯開笑笑，舉起玉盞虛虛敬了一下。

囚尤無法，在另一側落座。

兩妖等待着沒再說一句話，亦沒有去動殿中央被黑布遮掩的東西。

細微噼啪聲在空寂的殿内尤為清晰。

湯開脫下外披的裘衣又喝了幾盞酒，就在囚尤的耐心快耗盡時，小六才從後殿緩步而出。

見到小六囚尤氣不打一處來，立即起身躍起，在半空中化出帶着火紅烈焰的鴛鴦钺，向小六脖頸劃去。

想殺小六的妖怪多了去，小六都能應對，也不差這一個了。

身體先一步做出反應，小六後仰躲過囚由的攻擊。

囚尤一次不成立即殺住了往前撲的那道力，從背後偷襲。

小六又是旋身躲過，沒給她再動手的機會，手中木槍顯現，帶着力道刺向囚尤腹部。

囚尤被帶着連連後退，撞到了黑布所掩蓋的寶物，連帶着黑布也被扯下。

熊熊烈火瞬間點燃了黑布，囚尤身穿玄鐵甲胄，木槍未能刺破折了在地上。

囚尤震驚于自己被輕易打敗，眼前烈火灼灼燃燒，背後滾燙像是被架在火上烤似的，架火上烤？

她愣了一瞬才反應過來立即走遠。

原黑布下竟是一鼎丹爐。

就這普天下千千萬萬數不清有多少鼎的丹爐。

那也值得稱得上寶貝？

囚尤指着丹爐，幾乎要壓制不住暴怒的語氣，“這便是你的寶物？”

小六颔首，“不止這丹爐，還有地上的藥材。”

囚尤瞪着小六，目眦欲裂，“你戲弄我？你真當身有妖王印便天下無敵了嗎？還是當炟蠻一族勢弱？”

眼看着又要動手，湯開忙調侃道，“哎，且聽她細說。”

地上的火焰須臾間燒盡。

“今日的主角不是丹爐，而是丹藥。”小六說着取出一味一味藥材，海浮石，平地木，九裡根，空桶參，冰球子，一連十幾種，最後索性一股腦丢了進去。

小六看向囚尤道，“最後還差一味藥材。”

囚尤皺了皺眉，“該不會還要我幫你找？”

湯開像是喝醉了，放下手中酒盞樂道，代小六答道，“正是。”

小六颔首。

囚尤驚怒，湯開吓得酒都醒了大半。

妖界之大，妖民之多，沒有一草一木一蟲一獸是不痛恨妖丹的。

當年大戰屍橫遍野，作為有幸活下的妖，湯開是淌着血水離開的，進殿以來的玩味氣息誰瞬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憤慨，“閣下抓我們來就是為了煉制妖丹？怕是現在下爐子也，明天，哦不，一個時辰後這王宮就會被踏平。”

小六關上丹爐蓋子，顯然是不打算往裡投東西了，“妖丹之惡，你我深惡痛絕。熊熊烈焰燃燒至死，其中怨氣誰可知曉。”

湯開猶疑道，“你是說人族……”

小六道，“是。”

湯開似是無法接受，“衆妖皆知新妖王失蹤千年在人間呆了千年，這狡詐學得像模像樣。竟然為了吞并我小小的丹嘉山撒下這樣的彌天大謊。”

囚尤道，“當年左護法受人族擄獲，先妖王遣右護法與數位幹将銷毀妖丹煉制之法，後來場上活死人也确實沒有繼續增加……人間早該沒了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