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要緊的是,李大人能夠平安歸來。”她勾起一抹笑,卻垂着眼眸,誰也不看一眼,“若是無旁的事,民女先行回去了。”
孟忠郎聽此言,自然是松了一口氣,立即道:“來人,送徐少東家回府。”
“不必了。”徐心連頭都沒回,隻做了個手勢。
片刻過後,下人們都清了個幹淨,隻有天裕在稍遠處站着。孟忠郎此刻正低着腦袋彎着腰,不敢擡頭看面前的男人。
李鳴則仍是從容坐在椅子上喝茶,半杯下口,才緩緩道:“今日這茶,還是不行啊。”
他的語氣待着些許戲谑,可眼底裡卻滿是冰冷,與他微微勾起的唇角毫不相幹。
孟忠郎自然不會蠢到真的認為李鳴在埋怨今日的茶水不好,可嘴上還是應了一句:“既然不合大人口味,下官這就讓人換一壺來。”
“來人,換茶。”
等底下的人來将茶換走之後,李鳴垂下眼皮,手指在桌上一下又一下點着。
“大人,是下官辦事不力,還請大人恕罪。”說着孟忠郎二話不說就朝身前的李鳴跪了下來。
雙手相疊而貼地,額頭抵在手背上。
“那人你是如何找到的?”
“是他拿着告示找上門來的,當時事情緊急,是下官考慮不周,給大人添了麻煩。”
“還請大人恕罪!”他又一次喊道。
李鳴照常揉了揉太陽穴,露出一副十分苦惱的表情來,“啧。”
“真是無趣。”他說,“愚蠢至極。”
他起身要走,天裕也及時來到了他的身後,隻有孟忠郎即使挨了罵也要硬着頭皮問一句:“大人這是要走了?”
“難不成留下來替你收拾你的爛攤子?”李鳴瞥了他一眼。
“不敢。”孟大人起身後将腦袋壓得更低了,“大人慢走。”
李鳴走出府衙時,天裕還跟在後頭嘀咕着,“那個孟大人也真是的,找人也不查查底細,就這麼給大人用,要真是出點什麼事可怎麼辦?”
“我若死了,這天底下沒有誰比他更高興了。”
“大人你是說……”天裕瞧了一眼周圍,欲言又止。
李鳴既不點頭也不搖頭,總歸彼此心裡都清楚。他上了馬之後,隻問了一句:“天晴在何處?”
徐府昨夜雖留了他過夜,可那也不過是念及他中了毒,總不能厚着臉皮将所有人都留在徐府。因此他歇下後隻留下了天裕,天晴則帶着其他随從找地方歇息了。
“今早去了好運客棧。”
李鳴颔首,“有何發現?”
“大人命人特意留在那裡的假密信果真不見了。”天裕靠近他,低聲道。
那日客棧遇刺,卻在傷他時留了幾分力,想來那人并不是為了殺自己,而是在找什麼東西。
如今得到證實,倒也無甚意外。
“看來是咱們這位陛下,實在放心不下我們啊。”李鳴仰頭看着天,笑着說。
“那大人,我們何時回長安城?”
這樁案子派到李鳴身上本來就是上官烈讓他們一幹人等離開長安城的小伎倆。
如今戲也做完了,是時候該回去了。
哪知李鳴沉默半響也沒有應答,天裕催他:“大人?”
他看着天,微微眯起雙眼,“快了。”
街上熱熱鬧鬧的,差點就讓徐心忘了前幾日有多難捱,那毒林裡的所有都還在腦海裡不停翻湧,直至馬車到了自家門前。
徐府周圍一片安靜,隻隐約聽見外頭街上的叫賣聲,徐心聽見了,一時嘴饞,“阿星,你想吃糖葫蘆嗎?”
她那雙桃花眼就這麼赤裸裸盯着人家,阿星頓了下,道:“想。”
“祥雲和念青必定也想,這銀子我出了,你快快去。”徐心裝作一臉淡定,連忙将錢袋裡的銀子拿了出來放在阿星手上,然後若無其事地走下馬車。
阿星:“……”
她進去後發現家中有些不同,原本前院都沒什麼人守着,今日卻多了好些丫鬟在前院,還有幾個面生得很,衣裳也不似府裡的。
“姑娘回來了。”一個眼熟的丫鬟走上來朝她問好。
“今日是怎麼了?”她邊說着邊取下面紗。
那丫鬟也懂規矩,将她的面紗接過來好生拿着,“回姑娘,是有客人來了。”
“我知道了,給我吧。”徐心謹慎着又拿回了自己的面紗,重新戴上。
她原想着繞路回碧月閣,什麼鬼的客人,她才懶得去見,反正爹娘已經回來了,偷懶一日也無妨。
哪知就這麼巧,偏偏撞到了人。
“徐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