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響,徐心才清清嗓子,“那個……沒錯。”她幹脆直接承認了。
這番回答倒是讓一旁的阿星再次愣了愣,哪知徐心就用肩膀碰了碰她,問:“是吧?阿星。”
她也隻能回過神來,道:“是的,賀公子。”
等到徐心往自己院子裡走時,已然是半個時辰之後了。
她手裡拿着一串又圓又紅的糖葫蘆,被糖漿裹着的山楂晶瑩剔透,看着就十分開胃。臉上的面紗不知何時跑到了阿星的手中,看着徐心吃得高興,她也跟着笑。
剛踏進自己的小院,阿星手裡隻留下一串糖葫蘆,把面紗和多餘的糖葫蘆遞給了迎上前來的丫鬟。
“主人。”
“嗯?”徐心腳下一擡跨過裡屋的門檻,心思都在嘴裡的吃食上,顧不得半點往日穩重的模樣。
“烏醉說,近日私下投靠及街上救下的女子較多,但其中多數都想成為護衛。”
自阿月死後,便由阿星替了她的位置貼身跟随徐心,而烏醉則頂替了原先阿星的位置,管着其餘人。
徐心手上的這支女護衛,臨都城人盡皆知,早年間還被衆人唾棄,如今倒是少了許多冷言冷語。
因此也有許多走投無路的女子會私下投靠她們,而像念青那般被徐心當場救下來的也不在少數。有人甘願在徐府和酒樓勞作保一日三餐,也有人願意經過重重訓練成為一名合格的護衛。
聞言,徐心停下了腳步,扭頭去看差點就要撞上她的阿星,嘴裡還嚼着糖葫蘆,可眼神卻沉着冷靜了不少。
“人多固然是好的,但也不能什麼樣的都放進來,你讓她多看着點。”
阿星明白,随即點頭,眼瞧着自家主人手上的那串就要吃完,連忙又将自己手上的那串遞了過去,“主人,還有。”
徐心瞧着那串糖葫蘆就高興,接了過來後,嘴上還不忘吩咐着:“還有,培養新護衛要花的銀子明細,給我爹也送一份過去。”
“是。”
客棧的周邊幾乎是各式各樣的商鋪和小攤小販,青天白日的,難免會嘈雜些,李鳴回到客棧時,那掌櫃的明顯已經被上次吓出了陰影。
片刻之間将李鳴全身上下都打量了一遍,又不敢明目張膽地看,隻能在他們二人與小厮說話的縫隙間着急觀望着,生怕又是假的。
這動靜先是被天裕給發現了,他用手掌擋着在李鳴耳邊輕語幾句,而後李鳴忽然就将目光移到了正觀望着自己的掌櫃身上。
掌櫃的顯然沒想到自己的小動作被發現了,不由得怔了怔,身子都僵了。
等再回過神來的時候,李鳴已經站在他眼前了,那雙眼眸又黑又深,讓他不禁咽了咽口水,才問:“李大人,可有什麼要吩咐?”
李鳴勾起一邊嘴角,屈起手指敲了敲掌櫃面前的桌子,“我不在的這幾日,可還有旁人來過?”
有了上回的教訓,掌櫃的自然知道眼前人是想問什麼,他也老實回答:“沒有沒有,小民已經讓人嚴加看守,除了今早的天晴姑娘替您來看過後,再無旁人了。”
他說得極快,連大氣都不敢喘。
李鳴聽了之後似乎很滿意,竟笑了,“很好。”說完他轉身就上樓,多一個眼神也不給他,反倒是天裕湊了上來,“掌櫃的,讓人備好熱水送上來。”
掌櫃隻管點頭,“……好。”
李鳴走到自己的房間門前,隻猶豫了一瞬,正要擡手,那門就從裡面開了,聞聲擡頭,映入眼簾的是天晴。
她臉上還貼着面皮,可那眼神不會認錯,因此他很快也放松下來,淡定地擡腳走進去,“怎麼還在這?”
“為何不讓我和姑娘相認?”
天晴皺着眉,跟在李鳴身後,直至他在床邊坐了下來,她才停在了幾步之外,由上至下俯視着他。
她的語氣有些急,情緒也不太對,可李鳴并沒有被她所影響,而是在這樣炙熱又充滿期待的目光下慢悠悠地将身上的披風解下來放在一側。
“當初是你自願要留在我身邊,你很清楚我們如今在做什麼。”他的口吻不冷不淡,甚至連眼眸都低垂着沒有看她。
“大人,熱水……來了。”天裕看見這場景,連忙就察覺不對勁,停下了腳步,與李鳴投過來的目光對上之後,立即就關了房門,自覺退到外面去。
“我以為姑娘沒活下來……可如今她活下來了。”天晴的眉頭更緊了。
“當年若是沒有你的舍命,她又怎會活下來?”李鳴的語氣驟然冷了起來,像是在訓斥。
“如今你說要與她相認,可是也要将她拉下水?”
“她當年在陸府的處境如何,你是知曉的,怕是整個陸府,就你家姑娘沒什麼心眼,還算是個徹頭徹尾的好人。她活,是因為她本不該死。”
這一字一句砸進她耳朵裡,一下讓她眼眶都濕潤了。
沒有人比她更清楚陸喬心當年在陸府的處境了。
李鳴瞧見了她這副模樣,也忍不住輕歎,“不知者無罪,她如今過的好,你該高興才是。”
對于會在此碰上故人,他心裡也感到很奇妙,可更多的是擔憂。
畢竟當年是滿門抄斬的死罪,她活下來,若是被有心人發現,怕是難逃一劫。
原先沉默着的天晴輕輕搖頭,“不……”
李鳴這時擡頭,不解地反問:“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