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顧從州的距離似乎和教室裡差不多，教室裡人多不發覺，現在到了這密閉的空間裡，反而覺得無所适從。顧從州呼吸時胸腔微微的幅度，微不可查的呼吸聲，似乎都被她精準捕捉。尤其是他散發的體溫，人的氣息，伴随着一絲若有似無的香氣。

她的感官向來很敏銳，這一切在靜谧的黑暗中都顯得無比強烈。

在顧從州轉頭對孔恒道：“又要去哪裡？”的時候，她簡直覺得可以觸碰到他震動着的聲帶。一瞬間汗毛直立，她簡直要跳起來奪門而出。

“哎呀，唱歌喽，你們又不去。”孔恒在黑暗中壓低聲音回答。

她向來隻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把外界屏蔽，因此沒有聽到孔恒和松夢婷的交談聲。不過從這兩句話裡可以猜出松夢婷和孔恒在商量電影結束要去哪裡玩的事宜，被顧從州聽到了，他們兩個人前一天吵了架，顧從州不想跟她一起回去。

周舟在音響嘶鳴前低聲道：“沒事，你們去吧。這裡蠻近的，不用管我們。”

孔恒道：“沒事，這次我不借老顧的車了。”

意思就是：今天還讓顧從州送她回去，并且不是走路。不等她拒絕，音響适時震動起來，片頭震得人耳膜一跳一跳的，他們的談話就此被打斷。

電影故事情節不算新穎，無非是年少情愫不自知，在經曆誤會後才意識到自己的心意，勝在情感轉換和心理變化出彩。

周舟看完隻有一個想法：外國人這麼早熟的嗎？她在這個年紀還把同齡小男孩當做洪水猛獸，以為坐了他們坐過的凳子就會懷孕。或許不是早熟，隻是他們較為重視這方面的教育。

顧從州中暑過後還沒恢複，太陽穴突突地疼，加上孔恒和松夢婷老是把他們約出來後自己跑掉，讓一向有涵養的他非常不爽。

電影時間不算長，出來後天還沒黑，太陽卧在地平線上，将落不落的，打出橘粉色的光，照亮了半邊天。周舟站在電影院門口，把自己浸潤在這橘粉色的光裡。

她聽見顧從州對孔恒說：“你要是想約我們出來玩呢，就好好玩，你要是想約會，那你隻約松夢婷就好了。借口把我們約出來，又中途退出，我們是你們play中的一環，有你這樣的嗎？”

孔恒狡辯：“哎喲老顧你，幫幫忙怎麼了？反正你們成績好，又不用加班加點的學習。我這不也給你們制造了單獨相處的機會了嗎？”

“我們？跟我們有什麼關系？”

孔恒像是發現什麼秘密似的，伸出食指點了點他，“别以為我不知道你們昨天雙雙逃課。”

顧從州一時語塞，“……不是你想的那樣。”

孔恒不聽解釋，把他和顧從州的距離拉遠了些。松夢婷說的不錯，她看電影時嘴巴閑不住，自己吃完了大半袋零食。

扔完垃圾回來，孔恒迎上去：“走吧，他們住同一個方向的，不跟我們一塊。”

顧從州心裡大無語，搡他幾把：“滾滾滾！”周舟扯出一個笑容，目送他們遠去，心裡說定，再跟他們出來玩她是狗。

顧從州站在機車旁拿頭盔。他不想和她同路，她也沒有多想看見他。下次不一起出來就好了，不用硬着頭皮非得湊一塊。

他順手把頭盔遞給她：“戴上。”

周舟沒有接：“隻有一個啊？”

“嗯，我不常帶人，”他發起車子，“上來吧。”

她站在原地沒動，“我還有事，你先走吧。”

顧從州轉頭看她，像是要從她的表情裡看出她是否在撒謊。沒看出來，拿起頭盔不由分說就戴在她頭上，“有事也得等我把你送回去以後再出來辦。”

“啊？”

他面色不變，“我們把你帶出來，當然也要安全地把你帶回去。不然你路上出了事，是我的責任。”

“……行。”算你狠。

這種車在小城裡還不算太常見，她當然沒有坐過，隻有顧從州這種騷包男人才會天天騎着招搖。

路上人不多，他騎得很慢，周舟坐在後面，覺得應當慰問一下，于是說：“聽說你中暑了，沒事吧？”再怎麼說他中暑也是因為她，不能不表示一下關心。

隔着頭盔，他的聲音悶悶地傳進來：“太陽穴還有點痛。”

那咋辦啊，她開口：“去按按？”

他想都沒想就拒絕，“不用，我不習慣别人碰我。”

周舟下意識往後挪了一點，已經盡量穩住不讓自己碰到顧從州的身體了，但慣性仍把她推着向前。拉着他衣擺上的繩，臉一下一下地擦着他的背，中間有意地空出一截來，但仍然感覺到她的小腹貼在他的……屁股上。

她又挪了一下，幅度有點大，顧從州側頭：“在車上不要亂動，拉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