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爾文不解地撓了撓頭,放緩了語氣說道:“我剛才開玩笑的,我不是劫匪,就是路過想要借宿一晚。你别害怕。”
然後凱爾文就看見那小姑娘似乎完全聽不進去自己在說些什麼,隻是一味防備地直直盯着他,眼睛裡蓄滿了淚水,撲閃撲閃地滴落出眼眶。
凱爾文:“……”
他有些難為情,走上前兩步想要安慰安慰小姑娘,“你别哭啊,是我冒犯了,對不住。但我真的不是壞人。”
艾米利娅依然拿戒備的眼神盯着他,抗拒他的靠近。
凱爾文無奈,伸手在披風裡摸來摸去,竟掏出了幾塊用紙包裹的糖來,朝她遞了過去。
“這是魔……呃,這是我家鄉的糖果,很甜的,給你吃,你别哭了。”
艾米利娅瞥向他手心上放着的糖塊,猶豫了一下後伸出了手。
凱爾文立馬将糖塞給了她,“我真的隻是想要蹭個飯再借宿一晚,我不是土匪。”
眼瞧着小姑娘仍然不太相信的模樣,凱爾文拍拍胸脯說道:“真的,你見過長成我這麼好看的土匪嗎?”
艾米利娅:“……”
呵呵,倒也真沒有。
她抹了把眼睛,拿怯生生的語氣問道:“你說你想蹭個飯?”
“對,我趕路至此,這片也沒個客棧,我隻好在一片破敗屋舍裡尋了間有燈亮着的,想讨口水米吃。”
“那,那你坐吧。”艾米利娅一指靠床那邊的桌椅,“我正好要做晚飯,你一起吃點吧。”
“好嘞,你慢慢做啊。”凱爾文自來熟還十分不客氣,大模大樣地坐在了桌邊,将披風解下來往椅子上一搭,隻等着上菜了。
艾米利娅稍稍轉身,臉上那副柔弱無助的表情頃刻散盡,她看了眼被塞到手心的糖塊,皺了皺眉将其放到了竈台邊上。
拿糖哄她?當她是三歲的孩子?
她瞄着那個魔族的少年,手裡握着切菜的刀,磨刀霍霍琢磨着該做一份人肉包子給他吃。
當然,是以他作為原材料。
艾米利娅到底是沒把刀砍向少年,快速炒了兩個簡單菜後,盛了兩碗米飯一起端上桌。
“不錯嘛,小妹妹,看着挺有食欲的。”凱爾文搓搓手,接過筷子直接嘗了一口,給出了肯定的評價。
艾米利娅心想,就這麼吃了,他可真不怕被毒死。
“你也吃啊,别不好意思。”凱爾文說道。
艾米利娅:“……”
呵,喧賓奪主,魔族都這樣嗎?
“小妹妹,你叫什麼名字啊?”凱爾文吃着吃着就開始打探起來了。
艾米利娅看了他一眼,輕聲報上一個名字,“柳靜影。”
“靜影沉璧的那個靜影?”凱爾文懂些人類的詩文歌賦,點頭贊賞了一句,“好名字,好聽。”
艾米利娅就笑笑不說話。
“多大了?”
“十六。”
“我叫凱爾文,十八了。”對方很快自報姓名,“聽着可能有點奇怪是吧?我是外鄉人,家裡取名的方式與這邊不同。你喊我小凱也行。”
艾米利娅點了下頭,安靜吃着菜沒有作聲。
“小柳姑娘。”凱爾文心血來潮地接着打聽,“這片地域前些時候出了些怪事,你應該知道吧?”
艾米利娅拿着筷子的手微微一頓,瞥了眼凱爾文探究的表情,對方正目不轉睛地盯着她的每一絲反應。
她輕輕抿了抿嘴唇,看上去有些害怕,端碗的手都抖了,眼睛一紅瞧着又快哭了。
凱爾文愣了愣,“不是,這怎麼了?我也沒說什麼啊,就問問嘛……”
他們魔界的女子大多性格豪放,英姿飒爽,不拘小節,凱爾文從小見慣了身邊盡是這樣的女子,還真是頭一次見到這麼柔柔弱弱膽子還小,說哭就哭的小姑娘。
“我知道你說的怪事,大約一個月前開始,總有怪人在附近搜山,大張旗鼓的說是要找一個什麼人。”
艾米利娅抽抽涕涕地抹着眼睛,又瞥了一眼凱爾文聚精會神聽她說話的目光,接着道:“他們最後應該是找到了,有那麼連續幾天,一種說不清的氣流從山上一直流瀉到山下,将山腳下住着的人傷了大半,因此死了的人也不少。”
凱爾文輕輕“哦”了一聲,若有所思地靜了靜,“所以,山腳下的人們才都搬走了?”
“嗯,這裡住的人一直不多,接連有人受傷,治又治不好,大家害怕,一個月内陸陸續續就都逃走了。”
凱爾文:“那你怎麼還留在這裡?”
“我……”艾米利娅紅着眼,委委屈屈地說道:“我沒有錢逃亡。”
凱爾文:“……”
他好像又說了不該說的話,又要把人惹哭了。
凱爾文尴尬地清了清嗓子,“那你家人呢?”
“死了。”
“……因為那群搜山的怪人?”
艾米利娅搖頭,“死很久了。”
凱爾文不說話了,他好像專門戳着人家的傷心事問來問去的,實在是太不禮貌了。
但他隻沉默了一會兒,就不得不再次發問,“那些怪人找到目标的那座山,你知道是哪一座嗎?”
“大概知道。”
“那你明日能帶我去一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