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幹什麼?!”婷汀向她奔去,卻晚了一步。
音旋理都沒理她,學着她的樣子直接将煙瘴容納進體内。
頓時,刀割一樣的痛楚傳遍她的神經,連血液裡流淌的麻醉藥效都被沖淡了。
曼莎之前說過,煙瘴侵擾神界各地領域,但唯獨難以入侵白蘭花海,就是因為花海深處埋葬着屬于冰檸的血液和魔力。
魔界的聖靈火山也是一樣,是三界少有的能夠自發抵禦煙瘴的寶貴之地。
所以關于煙瘴一事,音旋心裡早就有預案和對策了,既然連她的魔力都能抵擋煙瘴,那麼她的身軀就是能夠淨化煙瘴的最好容器。
唯一麻煩的,是煙瘴之中也有屬于婷汀的一部分,一旦徹底淨化之後,婷汀現存的靈魂體就該消失了。
所以音旋現在是以身軀容納、封印煙瘴,但不徹底淨化,先保住婷汀再說。
刀割的劇烈痛感還在繼續,淩遲一樣沒完沒了,濃郁漆黑的煙瘴漸漸全部沒入她的身軀中,音旋将其壓制在體内,設下封印以免它外洩逃出。
這種事情,她做起來也算輕車熟路。
曾經,在她走過的第五個時空,她也感受過極其類似的痛苦,那時候也是為了封印罪惡之物。
若不是擁有這樣的經曆與記憶,她真未見得想到,要靠自己這副神明的身軀簡單粗暴地克制煙瘴。
“你這是幹什麼?你瘋了!”婷汀難以置信地看着煙瘴徹底消失在音旋身周,沖上來查探她的情況。
音旋扶在山壁上的手驟然滑落,腿一軟直接跪了下去,膝蓋磕的生疼。
她撥開婷汀在她身上摸來摸去的手,把婷汀推出去半米遠,咬牙切齒道:“你才瘋了呢。”
婷汀怔住,再想上前時,音旋卻冷不丁擡手将她定在原地,一股精純的力量迅速被導入她體内。
婷汀瞬間意識到音旋是什麼意思了,自己的身形正在由透明變得更接近實體,音旋将大量的魔力傳給她,穩住了她的靈魂體,避免她快要消散、徹底成為孤魂野鬼的命運。
“你耗費這個力量做什麼?我……”
“你閉嘴吧。”音旋的聲音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額頭上冷汗都冒出來了。
“你怎麼确信我不會選擇你?”
婷汀猛然愣住。
“你自言自語一通之後就急着送死?想得倒是挺美,死是那麼容易的事情嗎?你給我造了一堆的爛攤子,道句歉就一筆勾銷了?”
婷汀話語凝滞,看着音旋迅速慘白下去的臉色,眉頭擰成一團,“可以了,你先停下!”
音旋置若罔聞,直到她覺得輸送的魔力足夠了,婷汀的靈魂體看着幾乎與實體别無二緻,她才驟然斷去了魔力輸送,脫力地歪倒在山壁之下,險些一口血噴出來。
婷汀吓了一跳,連滾帶爬地上前将她抱在懷裡。
“你怎麼樣?身上疼嗎?煙瘴被你封印到哪兒去了?”
音旋閉着眼,揪着她的頭發道:“我這樣,是為了破你下的藥。”
婷汀一怔,意識到音旋的魔力的确是被她煉制的藥給抑制住了,她頂着會緻人暈眩的麻醉藥力,硬破掉那股外力的壓制,肯定費了好大的力氣。
“你真的……”音旋無語,手松了力道垂下來,放過了婷汀的頭發。
“你真的少幹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事。”
“你以為你煉的破藥真能達到你預期的效果?還不抵你煉造的捆人鎖鍊呢。什麼破玩意,跟假藥似的,我要是栽在這上頭,我還當個屁的祖神,直接死了得了。”
婷汀半晌沒言語,看着她眼睛都快睜不開的樣子,覺得自己煉成的藥應該也沒有那麼無用。
但她現在不敢這麼說……
祖神是要面子的,她不好戳破小孩子的自尊心。
“現在怎麼辦?”婷汀試探問道:“你有沒有事?煙瘴……”
“别吵,我困。”音旋閉着眼,有氣無力地嘀咕了一句。
婷汀閉嘴了,她既然是這個反應,那一時半會的應該沒什麼大礙。
婷汀把人撈在懷裡,想了想後問道:“我是送你回遊樂場,還是夜曲宮?”
“……”音旋費力張開眼睛,狠狠瞪了她一眼。
她在問什麼廢話,自己這副樣子怎麼回遊樂場!
婷汀自知理虧地回避了她的視線,“好,回夜曲宮。”
說罷,她擡手就要召喚時空門。
“等等。”音旋攔了她一下,“我的窗戶玻璃都修了嗎?漏風的話我可不回。”
婷汀:“……”
她忽然覺得哭笑不得,都到這種狀況了,音旋腦袋裡到底都在想些什麼?
但婷汀還是好聲好氣地說道:“修好了,放心吧,風吹不着你。”
音旋聽了這才滿意,精神一松,任由徘徊在體内的藥力侵占了她殘存的理智,合上眼睛徹底陷入昏睡。
感受到完全沉在懷裡的重量,婷汀歎了口氣,将時空門召出來,金光乍現,明亮奪目,象征着無限希望。
今日情況已經完全出乎了婷汀的預料,看來想要在祖神面前弄鬼的确不太容易。
沒能就此與煙瘴同歸于盡,以死償還欠音旋的債,婷汀還覺得小有遺憾。
就看音旋剛才那态度,她們之間的事情,還有的清算呢。
穿過時空門,門外便是夜曲宮,婷汀帶着她進去,把她安置回房間。
音旋房間的玻璃确實已經修好了,婷汀細緻地給她掖好被子,将床幔放下,在床邊默默坐了很久。
逃避不是辦法,音旋說得對,她惹的禍還沒善後呢,她連一死了之的資格都沒有。
活着也好,婷汀暗暗想着。
能和她一起活在當下,沒什麼不好。
床幔内的光線黯淡,音旋睡着,氣息微弱,臉色青白,婷汀看着心疼了。
也不知吸納煙瘴的痛,她是怎麼忍下來的。
算了,來日方長。
婷汀輕輕摸摸她的頭,“好好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