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給祁慕蓋好被子,又歇了會兒,這才打起精神悄悄出了房間。
她得再洗個澡,可不敢就這樣汗涔涔地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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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安眠。
次日,久違的少雲天氣,天光穿過紗簾,室内漸漸明亮。
祁慕微微睜眼,又重新閉上,伸手在邊上摸了一圈:“……”
——我抱枕呢?
睡前的記憶慢悠悠浮現,祁慕用手擋了下眼睛,忽的有些怅然。
前幾日,他不僅重傷,還中了毒,體内源粒子暴躁,又四處奔逃,已經好幾宿沒睡了,不然也不會大半夜來找陌生小姑娘幫忙。
竟還因為交流上的問題,鬧出意外。
牆上有鐘,顯示着七點多。
祁慕微微打了個哈欠,一坐起身,餘光便瞟到了一顆發絲淩亂的小腦袋。
人沒在床上,而是蜷縮在雪白的地毯上,像是困于凜冽寒冬的苦者。
沒有枕頭,沒有被褥,瘦小的身子緊成小小一團,這樣的姿勢,讓她背上的肩胛骨更加突出,仿佛即将展開的骨翼。
隻是再看一眼,就會發現她面容潮紅,神情痛苦——顯然是發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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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艾本以為自己會再次陷入層層夢境,然而,這一覺卻睡得極沉,沉進海底,沉入深淵,昏天黑地,神識遲滞。
有冰涼涼的東西觸碰了她的額頭,混沌的腦子有了一瞬清明。顧艾的眼皮動了動,卻沒能睜開。
好熱……好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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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慕見她的腦袋下意識追着自己的手過來,就知道她是覺得熱了。挺好的,說明不會再往上燒了。
他起身把睡衣穿好,推門而出,搭着欄杆往下喊了一聲:“阿續。”
程續就坐在客廳沙發上,茶幾上放着顧艾的帆布袋子,内裡的東西散了一桌子,他正拿着一疊裝訂好的A4紙翻看。
聽到開門聲,他擡了頭,見祁慕狀态還好,不禁松了口氣:“這麼早就起了?早飯現在吃嗎?要不,我給你拿上去,你就别上上下下了。”
他聽到祁慕語氣自然地說:“一會兒再吃。她發燒了,幫我拿下測溫槍和退燒藥,我看看她要不要吃。順便打盆溫水,我給她擦一擦。”
程續:“……”
對于祁慕出現在二樓這事,他并不驚訝。昨晚他依稀聽到了敲門聲,調出客廳監控看了眼——祁慕是自己上樓去的,還進了小姑娘的房間。
結合顧艾異能醫師的能力,能猜測他可能是夜裡疼了。
隻是,早上他又看了一下,祁慕一宿沒出來,小姑娘倒是出來洗了個澡,就又回去了。
這就讓他想得多了一點。
畢竟,以他多年經驗判斷,這小姑娘明顯長在祁慕的審美上。
而這人對喜愛之物的自制力,還挺糟糕。昨晚他隻是洗個澡的功夫,兩人都已經接觸上了。
所以,他看向祁慕的目光極為複雜。
祁慕坦然與他對視,要多無辜有多無辜——她發燒又不是我的錯。
這人眼型漂亮,認真看人時,像是剛下山的狐狸,又純又妖。
程續習慣了他沒理時也能理直氣壯,沒和他多話,按他的需求把東西準備好,送到門口後就又下去了。
雖然他照顧着祁慕的方方面面,但在私生活上,還是得避避嫌。不過,跟着他四年了,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
剛見面,就一起睡了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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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慕給顧艾測了下溫,39.2℃,還好,隻要不再往上燒,以她的異能水平,應該很快能退下來。
因為他自己也還傷着,祁慕就沒把人抱回床上,而是直接在她身邊盤膝坐下,拉起她的袖子,用溫水一遍遍擦拭那細白的胳膊。偶爾,他也會看向顧艾的臉,欣賞她雙眼緊閉,脆弱無助的模樣。
他素來喜歡可愛美好的事物,器具、花鳥、動物……
而顧艾這小姑娘,雖然瘦了點,但模樣确實可人,并且昨兒晚上展現出來的性格一角,也很合他的意。
她謹慎心細、性情穩定,又可憐可愛、乖巧溫順。
他很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