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兒确實讓王铉對蕭翎刮目相看,他現在倒覺得這小子雖然看上去莽撞,骨子裡卻是一腔熱血。
王羅卿就知道這小子一來就沒自己什麼事,于是歎了歎氣也跟了進去。
蕭翎這小子,有的時候那小嘴跟抹了蜜似得,隻是一般不跟自己說些好話,經常把蕭缙和自己氣得想打他。
“哎呦,倒是把卿兒給忘了,對了王爺沒來嗎?”老夫人再次瞧了瞧門外,确定沒人,才回過頭來。
“他臨時有事進宮去了。”
“哼,我看他是不想受老頭子我的氣!”王玹冷哼一聲。
“你也是,每回人來都不給人家好臉色看!”老夫人責怪道。
“我爹是真的有事,不說這個了,娘,你不是做了些糕點來的嗎?”蕭翎趕緊解圍,還上前去給王玹揉肩。
“就你最會說話。”王玹被蕭翎一陣賣力的揉肩逗笑了,撫着胡須,一臉慈愛地看着蕭翎。
*
蕭翎和王羅卿在王家中午用了頓飯就準備回去了。
臨走時王羅卿勸解自己父親:“爹,你也被總是把過錯都拉到自己身上,你都多長時間沒回青州了,有些事不知道正常。”
“你爹我是這種莫名其妙把罪都拉到自己身上的人嘛?這是服老了,準備好好頤養天年了,倒是你們也得時常來看看我們兩個老東西,好讓我們享享天倫之樂。”王铉斜乜了王羅卿一眼悠悠地說道。
“爹,你能想開就好了。”王羅卿倒是也沒多說什麼,拉着蕭翎就走了。
待兩個人走後,老夫人這才對着王玹含怒道:“都怪你,每回王爺來都不給個好眼色!”
“當年你不同意他們兩個的婚事,說什麼這人看着就是一副花花公子的模樣,卿兒指不定嫁過去後被他納的妾給氣到,但是你看看這麼多年了,人家别說妾了,怕是連個同房婢女都沒有!”
“嗐,蕭缙這人看着不簡單,我這麼多年怎麼都想不明白他為什麼會看得上我的女兒。”王玹搖了搖頭,回想起十八年前,依舊是恍如隔日。
“好,不說這事兒了,你請罪辭官倒是也不跟他們隻會一聲,怕是卿兒沒少為這事擔心,我還以為你跟他們說了。”老婦人叉着腰對着王玹責備道。
這段日子她的腿疾又犯了,沒跟王羅卿說,怕女兒擔心,也就沒能去王府看他們。
王玹不說話了,良久,他歎了歎氣:“這些日子,我總是想起當年,我現在都不知道這個都禦史是自己憑本事掙來的還是賣女兒來的。”
他現在都能回想起女兒剛出嫁,自己就從一個籍籍無名的小禦史破例升為二品都禦史,同僚們都感歎他命好,生了個女兒。
自己當年雖然心中郁憤,但是在這麼高的升遷機會前,也是什麼都沒有說,可是這麼多年了,自己又何時真正的高興過呢?
“前兩年叫你去辭官你不,現在倒是自己辭官了。”老夫人嘀咕道。
“哎,這兩年我時常想起當年的方尚書,覺得權力真是個怪東西,當年怎麼都沒想到他會和康平王謀反竊國。”王铉目光逐漸變得深遠起來,像是陷入了段悠久的回憶。
這麼多年來他在任時兢兢業業就是為了讓同僚們看得起他,他是是靠嫁女兒升上的。可是這麼多年來他總感覺這世道就算自己再怎麼努力都是一團污泥。
他逐漸開始承認他的升遷就是因為嫁女兒。
這麼些年來的爾虞我詐他也早就受夠了,早點頤養天年也好。
“對了,那個王家長房的兩個兄弟來京,之前還拜會的時候你不在,我将他們迎進來後談了幾句看天色也不早了就讓他們先回去了。”
“那改天将他們都喊過來就行了,都是些小輩也不能苛待了他們。”王铉擡頭,正好對上檐上挂着的那個風鈴,那是他當初剛進京的時候和妻子一起買來裝飾的,這麼多年了,風鈴都有些生鏽。
這裡的一磚一瓦都變了樣,人也不複當年的意氣風發,隻是這風鈴倒是十年如一。
*
蕭緘發了好一同火,下令徹查此次科舉,一定發現舞弊定不姑息。
貢院裡的一衆人倒是慌了神,個個急的焦頭爛額的,“這要是被查出來可怎麼辦啊!”
“就是啊。”一位官員甩袖,怕得手上的筆都拿不住。
“這些試題早就被呈給陛下了,要是……哎!”現在是上了賊船怎麼都下不來了。
“怕什麼!”趙導擡腳走進來,看着驚慌失措的衆人,氣定神閑:“這題目不是透露出去讓他們自己找人寫的嗎?怎麼會出事呢?”
趙導仰着頭頗具威嚴地看着衆人:“别自己亂了陣腳。”
衆人這才停了下來,逆着光看着趙導,良久才有人說道:“丞相說的是。”
“但……要是陛下将所有中榜的都詢問一番的話。”此時又有人開了口。
趙導輕笑了聲:“那就見高祜的事也捅出去,把水都攪渾了,到時候誰都奈何不了誰。”
現在還不能讓他們慌了心神。趙導看着衆人心中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