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輿論的後續，徹底停止在發酵後的第三個月。

以被删除下架的讨論、再次出現的地球危機和超級英雄們的救援行動，做為前一段新聞的尾聲。

而關于英雄們和□□的輿/論危/機，也在一張又一張含淚感激、或者狂熱崇拜的面孔裡銷聲匿迹。

連帶着倒塌的房屋、死去的民衆、被戰争餘波毀壞和重建的那些，在反反複複的報道裡最終得到了厭倦。

一并在沉默裡漸漸消失了影子。變成一團冷凝的灰色煙霧，粘在窗格子的一撚煙絲，永遠定格在曆史，一個停止發生的過去裡。

利娅·德裡羅就在這樣漫長的沉默裡，一寸寸捱過時間和家庭之死，迎接來了她的大學生涯，并逐漸習慣了一個人的生活。

她和傑西卡·坎貝爾——不，現在應該叫傑西卡·瓊斯，也是在很多年以後，大學時才再次相逢。

她後來才知道，原來在自己失去父母的時候，傑西卡也面臨着家庭之死。

——他們都成為了命運的遺孤。

*

那個時候，她習慣性地來到曾經是一片廢墟，如今改建成小型公寓的場所外。

柔潤的黑色卷發亂蓬蓬地披散在身後，貼在臉頰。

接着，利娅坐在長椅上久久凝視着眼前的一切，凝視着騎自行車的小孩、腳步匆匆的行人，還有精緻的完好無損的公寓樓——完全看不出來曾經這裡發生過爆炸和死亡的痕迹。

天空被太陽照得一片碧藍，一小團白色的雲懶洋洋地飄蕩，也把她蒼白到顯出青筋的皮膚襯得發光。

這時，利娅聽到一個熟悉而陌生的聲音輕輕響起來。

“利娅.......？”那個聲音猶豫地問。

利娅·德裡羅扭頭，首先注意到了眼前人的紅發，接着，一張曾經和她分享過無數秘密的面孔便出現在眼前。

*

在過去，利娅·德裡羅在輿論漩渦後，曾多次試圖尋找失蹤的傑西卡·坎貝爾。

她曾經長久撥打着一個似乎永遠也無法接通的停機号碼，并持續等待在他們約定好的公園，從太陽高高升起到日落。

........直到她自己的影子也變得好短，短到在月亮底下，變得虛無，被鋒銳的白森森的月影割傷。

地面也好像撒了鹽粒，亮晶晶的銀色落了一地，踩一腳就能鍍滿整個鞋底。

——于是傑西卡·坎貝爾就這樣被鹽粒驅逐出了利娅·德裡羅的世界。驅逐在悄無聲息之間，變成一團接觸不良的音頻。

直到幾年後，突然的好久不見。

她們坐在一起，微笑和聊天，選擇性地交換過去，兩個曾經無話不談的好友，中間空缺的幾年使她們站在了彼此的對岸，中間一條難以跨過的河流分割開她們。

仿佛兩條線在某個點短暫地相交，又長久地背道而馳。

并且，最糟糕的是，她們都注意到了彼此身上的變化。

比如傑西卡·瓊斯那張一看就經曆過很多事情的面孔。

表情裡雖然隐晦地藏起來了自己的頹廢和疲倦，但是卻忘記一雙眼睛已經足夠讓人看出命運讓她浸在隐痛。

——命運都各自改變了她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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傑西卡·瓊斯說：“這些年，呃、我很多次想過聯系你，但是總是發生一些狗.屎的意外……各種意義上的，你懂的，命運就像是賤..人，很多事情發展到最後都是一團亂麻。”

她說這話的口氣仿佛是身處在酒吧裡夜談，如果可以的話，或許此時的傑西卡可能還會需要一杯啤酒或者香煙。

和朋友久别重逢的見面總是會讓她想起來很多事情，尤其是在化學藥劑還沒有碎裂以前的那些美好時光。

當然，此時被夜魔俠關在超級監獄木筏（Raft）裡的紫人顯然并不算在其中。想到這裡，她冷哼了一聲，做出了最後的陳述。

“嗯，總之就是，這些年完全變成了亂七八糟的雜物間，一格一格填充滿了諸多瑣事。不能算太差，當然，也算不得很好——唯獨有一點，能夠再次見到你，我很高興。”

當傑西卡說到這裡的時候，竟然有一種奇特的溫情從她忽然柔軟的眉眼裡流淌。

她早就注意到了利娅那雙早衰的眼睛，命運讓她經曆過和自己如出一轍的破碎和重組。

于是那張曾經洋溢着天真微笑的小羊臉，好像隻是一瞬間，就破碎在如今。

和傑西卡狗.屎般的命運一樣，利娅現在看起來也糟糕透了，就像是溺水的人在泥潭裡苦苦掙紮。

利娅笑了起來，眼睛盈着光。

她用力點點頭，表示狠狠贊同這一說法，“确實，命運就是狗..屎，在不斷地把完整的東西扯碎，不過，誰叫我們在這裡苦苦掙紮着生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