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部、好吧,全部——”
羅納森用古怪的語氣重複了一遍利娅剛剛說過的話,喉結上下動了動,恐懼讓他下意識咬上了嘴唇上幹裂的死皮。
他古怪地笑了起來,幾乎整張臉抽搐起來。
“你永遠不會明白,你到底在追查什麼,那是紐約地下最大的恐懼,地獄廚房的陰影。每時每刻,他們都在注視着你,幾乎無孔不入。”
“看起來你還沒有清醒——”
鬥篷下的利娅冷笑着,眼神漸漸陰沉。她掐着羅納森脖子的手再度發力,讓他脖子以上的地方漲紅,幾乎因為缺氧而暈厥。
“我奉勸你在我還勉強有點耐心的時候,坦白從寬。畢竟,我可不是什麼街頭英雄,我也不在乎你所謂的‘警察’身份,更不在乎可能之後的通緝——”
一把上了膛的手槍貼在了羅納森的額頭。
“如果你願意坦言的話,親愛的,我或許會放過你。畢竟,這個地方,目前隻有你和我,誰都不知道現在、今夜,曾經發生過什麼。你背後的人同樣也不會知道這些,我向你保證。”
說到這裡,利娅的聲音帶了幾分蠱惑的意味,循循善誘道,仿佛傳說中的銀舌頭。
“……但是你如果想要用謊言哄騙我,那麼,此時此刻,親愛的——我将會為你帶來仁慈的死亡。”
羅納森說話的聲音沙啞了起來。
在感受到槍抵在自己額頭的冰冷觸感後,他的表情徹底頹廢,是那種深陷皺紋般的錯覺。
“你徹底說動我了。我的确是曾經有收到過賄賂,不過,可能和你想的不一樣,警察局沒有卧底。”
“不過,大家都因為各自的原因,收過賄賂,因為生活而被買通,最後選擇了現在的結局。”
說到這裡,他咽了一下口水,苦澀地笑了笑,又重複了一遍剛剛的話,“生活、哈……”
羅納森也曾經想做過好警察,但是如今,他對于“好”的定義已經失衡。從第一次被人誘騙飲下右旋安非他命的瞬間,第一次顫抖着渾身感到寒冷的瞬間,第一次收下贓款為黑/幫打掩護的瞬間——接着,他發現,幾乎整個警察局,都早已經淪陷,或者因為意外,或者半強迫。
“就比如我”,羅納森沉默了一瞬間,繼續說道,“我曾經被人設局,最後不得不與他們同流合污,到如今,徹底深深墜落。”
“如果你真的想追查下去,那麼,或許你就要做好心理準備:做好與整個系統為敵的準備。”
“我唯一可以告訴你的是,在那天晚上,我并不知道是誰槍殺了他,但我知道誰更有嫌疑,那幫在地獄廚房的日本人和愛爾蘭人——”羅納森喘息着,眼神死死盯着利娅,“就是他們,他們制造了一切。”
羅納森盯着鬥篷人,目光充滿了恐懼的意味,“而你并不明白,他們會做到什麼程度。”
“不,我也不需要明白,我隻需要知道這些信息就夠了”,利娅聲音冷淡的說,看着羅納森的目光裡,隐晦地燃燒起憤怒和殺意。
就在一瞬間,利娅是真的想過,要殺死羅納森——不過,緊接着,在下一秒,利娅又反應了過來,收斂了自己的表情,并垂下眼睛。
既然羅納森舍得開口,那再好不過,後續還可以從他的嘴裡撬出更多有用的信息。
至于他說的愛爾蘭人和日本人,回到屋子裡,或許可以讓0725繼續追查下去……眼見局勢一點點明朗,從得知消息後就一直神經緊繃的利娅,終于可以短暫地讓大腦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