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靜梧在懷疑她。
秋柚連着兩次現身在這種場合,好友面闆也是同一時間出現,的确能看作可疑的關聯對象。
不想露餡。
秋柚放空視線到那群弟子身上,仿佛全然無視了突兀的面闆。
我看不見我看不見。
她心下碎碎念催眠自己。
寒靜梧暗自端量了半晌,沒抓到不對勁的表情,無果隻好收回了面闆。
蔺如清沒注意到兩人之間的暗流,敲擊着劍柄壓迫感十足,将那群弟子審視得自亂陣腳。
“執法堂可以任由外門自治,但要是外門管不好自己的事,我們接手也無可厚非吧。”她語義隐晦地敲打,“隻是需要一個契機而已,你們倒正好送上門來了。”
難不成内門準備收管外門,入手的契機竟還是寒靜梧。
那他們豈不是都要被清算?
私下為非作歹的這群人驚駭不已。
“蔺師姐,您是因為這位——”領頭人硬着頭皮站出來,瞟了眼她身後的少女,認出那就是昨天制止他們的人,“如果是這位看不過去,我可以說都是誤會,昨日我們是事出有因。”
“事出有因到把人打成重傷?”
蔺如清皮笑肉不笑。
“哪有這麼嚴重。”領頭人極力大事化小,“您看這小子活蹦亂跳的。”
寒靜梧正靠着樹幹圍觀,不管執法堂因何出手,這幫人受教訓他當然樂見其成,未曾想自己被拉出來擋槍。
他歪頭無聲地笑了笑,不緊不慢地捋起袖擺,新舊傷痕觸目驚心。
蔺如清看得心底發涼,偏過身擋住小師妹,态度不可謂不強硬生冷:“沒什麼好說的,都給我散開,我們執法堂見。”
喝退了灰頭土臉的一夥人,秋柚輕輕地扯了扯蔺如清的衣角,事情解決了她想立刻就走。
蔺如清卻好像領會錯了意思。
“這位師弟。”她清了清嗓子,“你是來用餐的吧,不如和我們一道。”
鳥重峰距離外門最近,又是能接任務的地方,出入也對外門弟子開放。外門未辟谷的人數更多,在食堂的使用上自然占了大頭。
蔺如清以為小師妹初來乍到,不僅對這個孩子起了維護之意,也許還想認識個同齡的夥伴,那就要給他們制造接觸的機會。
秋柚為難地繃着表情站出來,外表仿佛冷淡得生人勿近。
好在寒靜梧搖了搖頭。
“多謝師姐。”
他對着蔺如清拱了拱手,目光卻偏移到秋柚身上,“我是要去委托堂的。”
秋柚記起男主現今生活窮困,往往潦草地囤幹糧應付,從不舍得在食堂花費。他到鳥重峰都是為了接任務,從宗門裡的雜役到宗門外的活計,煉氣弟子能接的全都接了個遍。
這麼一來又不想放走男主了。
“一起。”綠裳的少女微垂了頭,惜字如金地抱臂在側,口吻生硬得不容拒絕,“我請客。”
其實她心裡已經緊張得不行,表現在外卻成了不好相與。
蔺如清方才意識到自己考慮不周,昨夜收集情報便知這孩子捉襟見肘,哪裡會有閑置的靈石和她們去食堂。
小師妹當真是個溫柔細心的人,而且果然很想結交小夥伴。
“是啊是啊,先一塊兒吧。”蔺如清熱情地從中牽線,“這是師尊新收的弟子,從今往後就是宗門的小師妹了。”
蔺如清的師尊可是玉燭尊者,玉燭尊者收了小徒弟,那就是全宗門的小師妹。
“也是她昨日發現了他們的惡行,讓我們決意好生整治外門的——”
她繼續說着來龍去脈。
“看不慣而已。”
小師妹本人僵硬地打斷。
“是是是。”
蔺如清一臉寵溺。
寒靜梧對這名小師妹有了大緻印象。
是個懲強扶弱的人,性格冷淡疏離,可能是那名神秘好友。
“那就有勞了。 ”
寒靜梧決定把她列為觀察目标,“小師妹。”
秋柚聽着這聲小師妹,莫名想到很久以後的劇情裡,男主傾身看向囚籠裡的女子,笑吟吟地喚了一聲小師妹。
她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
食堂一樓是能用銀錢購買的普通飯菜,大都是外門弟子穿行其中,二樓才是用靈石交易的不留雜質的靈食,不少内門弟子都會來打牙祭,三樓則是鋪陳慶典筵席所用,平常的日子裡一般不會開放。
一行人在二樓挑了幾樣早點,蔺如清本來還想結賬,秋柚卻堅持要自己付。
矮矮胖胖的人影就在餘光中滾了過來。
秋柚眨了眨眼确認,不是形容的說法,是真的有東西滾到座位前。
“咕噜,戊區四号桌,雅座三位,中品靈石六枚。”
青花紋樣的不倒翁人偶搖搖晃晃,憨态可掬的臉上抹着腮紅,兩手高舉抱住頭頂彈出的白瓷托盤。
“鳥重峰的澹台峰主專門給食堂設計的。”蔺如清瞧秋柚有些好奇,便不搶過結賬的事,放任她親自感受一下,“澹台峰主是一位煉器大宗師,不過總愛煉制奇怪的物件,這個小東西就叫咕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