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靜梧抱臂瞥了眼對方肩上隐現的弦。
“是你們在這兒認識的道友嗎?”左澤笑出和善的虎牙,釋放出更高層的威壓,“不妨事不妨事,我們可以重新認識。”
宛如要當街霸.淩的場景。
“有話好好說。”
許一陵咬了口糖人壓驚,“我可是會叫的啊,我真的要叫人來了。”
秋柚默默地盯他。
“借過一下。”
她小聲說。
左澤和寒靜梧不明所以地讓道,看着綠裙少女柔弱地上前,然後當機立斷地朝那人拔劍。
“别别别有話好好說!”
許一陵壁虎般往後貼上牆壁,“道友你怎生還是這般不近人情啊。”
“又裝。”
秋柚收回劍輕輕地吐字,退回了原處繼續自閉。
“這也不算裝嘛。”許一陵力圖自證清白,“剛看到你們第一眼,我一時還真沒想起來,等我的弦再多長幾根,那可就絕對記不住了。”
“就像江道友一樣?”
寒靜梧冷不丁問。
“是啊,江道友夜裡還記得些事,白日就被這座城同化了,一直停留在與同門驅除邪祟的那天。說起來昨晚的事讓你們去問他,也不知他現在的狀況到了什麼地步——”
許一陵絮叨到了這裡,才如夢初醒地暫停,“等等,你套我話?”
為了套話還故意把江師兄換成了江道友。
“同化是何意?”
左澤摸了摸下巴這麼問着,心裡卻好像有了答案。
恐怕就是從今往後忘卻前塵,永遠成為這座城的一部分。
“既然說都說了,那就說到底吧。”
寒靜梧被拆穿後臉不紅心不跳,“别再尋托詞讓我們找其他人了。”
小師妹遇見的這人總在東拉西扯,卻就是不願說在正經事上。
“你們就是這麼對待救命恩人的嗎?”
許一陵心痛如絞地嘎嘣完糖人,卻見那兩人都是開堂審問般的無情模樣,剩下的人又是一副支持到底的模樣,隻好如蒙冤屈地屈服了頭顱,“我也不是不想和你們說,可是你們也不給我機會啊。”
幾人這才猛地意識到抓人是抓得有點急。
“也是。”寒靜梧彬彬有禮地向他邀請,“那不如找個地方坐坐?”
“不用。”
許一陵擺了擺手,“這麼着吧,明天咱們再在這兒見面,你們到時大約就能明白不少事,咱們交流起來也能順暢些。”
“為什麼要明天?”
秋柚按捺不住地問。
拖一天就可能多幾分未知的危險。
“明天就是明天。”
許一陵難得倔了起來,車轱辘起了廢話。
“你不會溜吧。”
寒靜梧秉持優良的懷疑精神。
“我就住你們師兄隔壁。”許一陵幽幽歎氣,“這座城交付給我的住處我可沒法違抗。”
“原來是江師兄的鄰居,那我們一道回去吧。”
左澤親親切切地拉關系,仿佛沒聽出危險的含義,“正好我也想看看江師兄怎麼樣了。”
“我還沒逛完街呢。”
許一陵弱弱地抗議,但還是和他們一塊走了,不情不願地落在最後面。
“你還有心情逛街呀?”
秋柚見他如此也不甚忍心,入城後這人确實幫了很多忙,隻是他們太想知道更多的消息,猶豫再三便嘗試多理一理他。
事先當然還在腦海裡自我打氣,準備好了一堆萬能的交際用語。
“幹嘛要沒心情。”許一陵見有人能和他唠嗑,話唠的本質又怎麼也掩不住,“被困這兒又不是我樂意的,反正白天的這座城看着還挺正常,那當然能找多少樂子就找多少樂子。不是我說有意思的地方還挺多……”
秋柚接不上話。
迷迷瞪瞪地聽了一路後,她把交際用語忘得一幹二淨,耳邊嗡嗡回繞着東西南北街的這樣那樣,隻能精神恍惚地嗯嗯應聲,矜持和禮貌又讓她說到做到強行聽下去。
沒成想許一陵不僅沒覺得被敷衍到,還像是大受鼓舞般愈發地起勁了。
秋柚險些錯亂地質疑他是在報複。
“這麼快就到了。”
許一陵終于肯不費口舌,轉移注意力到了别處,“咦,怎麼感覺衍天道宗的人多了不少?”
秋柚如蒙大赦地噌噌上前,假裝自己急于視察情況。
兩隊白衣弟子對峙在門前的深巷中,一邊領隊的是面帶薄怒的江幕,一邊領隊的是恨鐵不成鋼般的周八澤。
“江幕,我們是為你好,這些全都是假的,假的!”
周八澤又是氣惱又是苦口婆心,“趕緊和我們說說到底發生了什麼?”
江幕沉默了一下。
“周師兄。”他慘淡地一笑,“你還是這麼愛把自己放在說教的一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