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柚慎重地後退對峙。
難道這就是和江幕做交易的人?
一個魔修攪亂了焦尾城。
“真正複蘇遺骸的人。”她的腦子裡轉過很多句話,最後張口隻是沒新意地問,“是你嗎?”
“可以大聲點嗎?”魔修很有禮貌地起身望來,略帶歉意地指了指兩耳,“我耳力不好。”
他的頭稍稍歪了一下,側頸上明滅了绯色花紋,糾纏的花枝明豔得妖異。
魔修的眼神卻清透如水。
秋柚忽然之間認出了那片花紋。
原文的男主重傷入魔以後,被俘虜到魔域做了下等魔奴。魔域上都的統治者手下有八名魔子,據說皆為從彼岸之淵誕生的魔物,他們身上所帶有的彼岸之淵的印記,就是隻生長在彼岸之淵的彼岸花。
後來這些魔子成了男主的手下,但也隻是收服魔域時一筆帶過的事,她隻記得魔子裡有個養蛇的小妖女,有一句眼尾盛開的彼岸花紋的描寫。
然而這明顯是另一個不可知的魔子。
秋柚的手指包住劍柄,心想一鼓作氣沒關系,臨危不亂提高點音量,不過是重新問一遍而已。
“遺骸是你複蘇的……”
她出口的聲音卻愈加低不可聞,“嗎?”
難搞。
外表再幼小的反派也是人,是人她就會犯社恐的毛病,何況此人假若是那個面具少年,現在這幅模樣亦不是真實的。
“還是好小聲啊。”魔修費勁地辨認着什麼,“出門在外隻能讀唇語了,不過這門課我還沒學好,你剛剛是說了遺骸,問我複蘇了遺骸是吧,是的話可以點頭嗎?”
秋柚如釋重負地點頭。
居然還能交流下去就是勝利。
“是我。”魔修依然笑得腼腆,像是學堂裡的學子,瞎做作業後聽先生的訓,“手生第一次幹這種事情,靈物的禁制還沒解開,不小心喚醒了殘留的執念,還好有位好心路人承擔反噬。”
秋柚暗暗吐槽江幕慘遭成為好心路人,而且這種事情還能變得熟練嗎,那可都是大能遺骸靈化的靈物,為什麼提起來比她繡個圓圈還簡單?
然後她想到了正要塑造靈根的自己。
秋柚幡然醒悟。
最好能比繡個圓圈簡單吧。
“不過現在看來前功盡棄了。”
魔修看向了她手裡的風團,“一個接着一個,我把風之靈物研究了很久,靈物還是排斥與我融合,可方才冒出的藍衣小修士,他就能被接納進靈物的芥子秘界,去翻看一段段曾經的留影,現在又有個人也被接納進去過。”
後半句顯然在說她。
至于冒出的那個藍衣小修士,秋柚自然聯想到寒靜梧。
“反正已經一團糟啦。”魔修突然擡手虛空一推,像是很開心地想到了什麼,“不知道你們兩個碰在一起會怎麼樣?”
淡青的靈光螢火般騰空在他們之間,秋柚能看見裡面的六條銀弦,手裡自旋的風團受到吸引融入,融合後的七條銀弦有了虛實間的琴身,陡然疾如利劍地竄出眼底的銀光。
悶哼聲從另一方響起。
寒靜梧跌出虛空半跪在地,七處血色浸染了外衫,又被雨水不住地沖洗幹淨。
秋柚瞬間幻視到了原文的那一幕,同樣的高塔上同樣受傷的少年。
隐隐就覺得好像不管她做什麼,男主每一次被黑深殘地虐,最終都不能被改變分毫。
說不清滋味的氣憤湧上心頭,秋柚靜靜地拔出了劍,踩着潦水一步步過去,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就是想拔劍,想過去,然後,然後。
靈氣洶湧地彙聚到劍鋒,她低垂眉目看着銀弦。
然後斬下去。
蒼青的靈光自劍光下轟然擴散。
她在靈光裡感到戒指又熱起來,不自主地默念了那句法訣,再次有了分離出部分神魂的錯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