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一陵陪六公主聊天的時候,秋柚像在看着茶杯發呆,實際是在桌下敲敲寫寫着面闆,垂下的袖擺足夠遮住寒靜梧的視線,不怕他突然轉身看到室内的這頭。
失憶複健:湖裡放了很多花燈,選秀的人要在湖上踏燈,這個畫面是很漂亮沒錯,但是掉進水裡就很糟糕。
寒靜梧:安息湖布置了大型的漂浮陣法,落水的人上半身都會浮出,紅衣的侍者泛舟帶他們離開,不過也就意味着輸掉了選秀。
失憶複健:不,你貌似誤解了我的意思,糟糕的不是存活的問題,一個娛樂活動而已,不至于關系到生死危機。
寒靜梧:?
失憶複健:糟糕的是萬衆矚目下落湯雞的狀态(ーwー゛)
外廊上的人深思了片刻。
寒靜梧:閣下,冒昧地問一句,我是不是該笑?
秋柚也不由得思考了一下。
難道她又說出冷飕飕的笑話了嗎?
失憶複健:請便?
寒靜梧:^-^
失憶複健:……
失憶複健:好敷衍哦TvT
這家夥絕對在面無表情地手打。
秋柚仗着自己身在第一現場,假裝東張西望偷瞄了過去,寒靜梧正好側身倚着朱欄,欄外的夜空綻放了燦爛的焰光。
他把面闆對向了春天的煙花。
藍衣少年心情很好地揚着唇角,絕對不是因為稱不上笑話的笑話。
寒靜梧:閣下,我在笑。
寒靜梧:抱歉,但我剛剛是騙你的,我開了個小小的玩笑。
好吧,秋柚目眩神迷了一下,僅僅是那麼一下,随即清醒地弄明白了,對方的笑更接近于惡作劇得逞的笑,而她作繭自縛跳進了冷笑話的圈套。
好無聊的遊戲。
他們真是兩個無聊的人。
秋柚胃絞痛地想這算是報複嗎,那麼是報複她之前對他的诽謗,還是報複她讓他當了一晚上攝像機。
雖然其實還有一種可能,這就是很平常的聊天,從天南海北聊到一日三餐,漫無目的也漫無邊際,穿插的小玩笑同樣是平常的事。
平常意味着男主的正常。
即使不知道能否一直維持下去。
秋柚心想但是有希望。
失憶複健:我記下了:)
寒靜梧:……請不要拙劣地模仿我。
寒靜梧:我隻是沒想到你那麼容易,咳,配合。
明明就是想說她容易上當。
秋柚在内心痛訴。
然後她就看見了那條蛇。
霎那間體内的血液似乎都冷了,不是對于爬行種的本能恐懼,單純看到蛇不會讓她太害怕,她頂多不願意用雙手獲取那份觸感,而此時她實實在在地感受到血液,血液在肌膚下有了神經質的跳躍。
“啧。”
識海裡某人的聲音很不滿似的。
發燙的戒指拉回了她的神智,湧出的力量不容抗拒地遊走,鬧脾氣般的血液瞬間恢複正常,蛇的影子随着她打翻茶杯消失不見。
杯弓蛇影?
秋柚不死心地否定。
不是幻覺,不是錯看的影子,一定不是,太過實質性的危險,就像懵懂的初學者拿起竹繃,冰冷的繡針噗嗤地紮進了指腹,那一刻的刺痛比臨窗的日光還真切。
那是什麼……前輩,前輩你知道嗎?
她難以忍受地在識海裡追問。
寂然無應。
幽幽的撞擊聲幾乎在耳邊響起。
通向内室的屏風就在身後,素錦的人走出時金鈴晃動,手裡拿着一把髹上新漆的弓。
“久等啦。”小花一無所知地彎了彎弓,仿佛在擺弄孩童的玩具,“這個當我的裝飾怎麼樣?”
“太合适了。”
六公主捧場地合手贊歎。
“你盡會誇我。”小花清醒而堅定地搖頭,拒絕了無效的參考意見,瞅準在場的另一個女孩,“阿秋道友覺得呢?”
秋柚覺得這種情況下見到弓,着實是十分違和怪異的戲弄,可是無關的少女亭亭玉立,對她表現出排斥毫無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