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從上次把周子賀從黑名單拉回來後,就一直有意釣着他,讓他去接觸周家的一些内部資料,再傳送給他。
之前因為時間短,他沒有貿然讓周子賀去動更深層的機密,一直把人釣到現在,時機成熟,他原本是打算在今天誘導周子賀行動,從他手上拿到周家偷稅漏稅和洗錢的線索。
十幾年前周家謀害秋氏夫婦的線索,謝家一直都在跟進。
而他們缺少的那部分,也是最關鍵的,能夠指控周子賀父母是幕後黑手的線索,系統已經搜集到了,但他不打算就這樣交給謝家又或是警局。
那樣太不痛不癢了。
殺了人要償命的。
隻是關進去吃國家飯,未免太輕松了。
他要讓周氏眼睜睜看着自己使盡了毒計手段,大半輩子經營起來的企業,最終被自己最疼愛的兒子推倒。
十幾年前害秋無許喪雙親,十幾年後他們被自己兒子親手送進監獄。
這是喻黎給周家人定好的結局。
可惜,所有的計劃都中斷在第一步。
一隻氣炸毛的小狗莽撞地沖過來,對着髒東西就是一通亂叫。
然後把他釣的魚吓跑了。
想到這,喻黎有些苦惱,“真愁人啊。”
又要動腦子重新想計劃了。
【數據檢測出宿主情緒波動較大,心情從“平直”跌落至“略微低落”。其中65%是因為郁悶接下來被迫加班,且無法繼續摸魚,30%是因為想到周子賀油膩的表情感到反胃,5%是因為吃了難吃的蛋糕不高興,現在很需要一碗清淡的馄饨洗胃。】
【未檢測出理應存在的“計劃被打破後的煩躁和責怪”。】
系統一闆一眼地說完數據,繼而奇怪地問:
【您不怪小狗來得不是時候嗎?】
“阿黎,你吃大份的嗎?”謝季青站在前台轉頭問道。
剛打完“勝仗”,他渾身都透着少年的輕狂張揚。
喻黎應聲擡起頭,對上謝季青亮亮的眼睛,彎眼笑了下,“吃。”
謝季青便又回過頭,對店家說,“兩碗大份,一碗不要蔥。”
喻黎不吃蔥。
這是他在之前的相處裡偷偷觀察出來的。
在謝季青端着碗過來的時候,喻黎找到桌下的垃圾桶,把手上髒了的紙巾扔進去,在心裡回答系統剛剛的問題。
怪他幹什麼?
他又不知道我原本打算做什麼。
計劃不通就改計劃,辦法不行就換辦法。
遷怒是留給失敗者逃避責任的無能表現。
“給,小心燙。”謝季青把喻黎那碗放到他面前,叮囑道。
喻黎點點頭,盛了一隻馄饨入口。
謝季青就站在原地看着他,緊張地捏着自己的碗,“怎麼樣?好吃嗎?”
急切而緊張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店家,喻黎說不好吃就是砸了他家招牌。
喻黎很給面子地點頭,“好吃。”
謝季青松了口氣,又馬上挂上得意的笑,“我就說嘛。”
以前的口味得到肯定,他好心情坐下,也跟着吃起來。
吃得差不多了,喻黎擡眼看他,閑聊地開口,“班長好像變了很多。”
謝季青不自在地摸摸鼻子,“有嗎?我還是我啊,哪有變。”
喻黎點頭,“和我最開始認識你的時候不一樣。”
其實前段時間還沒怎麼覺得,因為前幾個世界膩歪慣了,還是今天謝季青沖進來咖啡廳,對着周子賀冷嘲熱諷了一頓,才讓他想起來這個世界的小狗最初的性格好像跟現在的“粘人小狗”不太一樣。
謝季青沒忍住問,“你最開始認識我是什麼樣?”
喻黎佯裝思考了會兒,待欣賞夠小狗緊張巴巴的表情後,才慢吞吞回答,“我最開始認識你,覺得你是個好人。”
“……”
“……”
謝季青跟喻黎大眼瞪小眼,等了半天沒等到後文,不可置信問,“沒了?”
喻黎笃定,“沒了。”
其實非要認真說的話,他剛從系統口中得知“謝季青”這個人,就覺得他應該是個眼裡容不下沙子,天真地認定這個世界非黑即白的老好人。
還是個做了好事反被人笑話的大冤種。
大冤種本種·謝某此時還在因為他的第不知道幾張好人卡感到沮喪,肩膀塌下來,悶悶不樂地往嘴裡塞馄饨。
連馄饨都不好吃了!
他悲憤地想。
喻黎輕笑了聲,伸出手輕叩他面前的桌子。
謝季青擡起頭,臉上還有沒來得及撤去的委屈。
他笑着,聲音像帶着一把無形的鈎子,“突然想起來,當時除了覺得你是個好人,還覺得你是我見過最好看的好人。”
比周子賀好釣一萬倍的謝某主動咬住鈎就往上爬,從脖子開始往上蔓延绯色,結巴道,“也,也還好啦,沒那麼誇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