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達資源艙所在的位置需要十天左右。
離輻射地越近,這裡的樹木生長的越是崎岖,意味着穿行更加困難,其中一段路被周圍的樹木堵死,密密麻麻的怪樹幾乎遮蔽天空。
它們的枝桠逆向生長,從地底縫隙鑽出來撐破了地面,枝幹逆轉了九十度到一百八十度,有些植物甚至産生了拟态記憶,樹幹模拟出曾經經過此地動植物的外形。
這些都是我不曾見過的景象。
受輻射的影響,終端沒有任何信号,沒辦法打開,可惜我無法記錄,我在紙上把它們的形狀畫下來,這樣看的話……植物并非沒有記憶的。
我甚至發現有一帶出現了同樣的動物輪廓,看來在很久之前,它們在這裡生活,植物都記得它們。
“防輻射服每天能夠撐八個小時,從明天開始,白天我要去清理樹枝……你在車艙裡待着,我不會離你很遠。”謝意在地圖上畫出來了被樹枝擋住的那一段路,大概有一公裡左右。
聞言我畫圖的動作頓住,讓我一個人待在車艙裡……我的生命體指南針對于核磁爆有延遲,意味着我隻在車艙裡,什麼也不做……什麼也幫不到長官。
“長官……讓我和你一起去吧,我在這裡……也沒事做,不是嗎。”我看向謝意,這裡的變異植物并不能産生任何氧氣,也不能降低溫度,導緻早晚氣候差異非常大。
我眼裡透出些許情緒,對謝意解釋道:“長官,隻是清理樹枝的話,我想我能夠做好的……我會很小心。”
“我們一起工作的話,工作時間能夠減少很多。”
“并不是沒有事做,”謝意看一眼我手裡畫的那些植物,我沒有任何藝術天賦,畫的很像兒童畫冊。
“林問柳,你留在這裡,第一時刻觀測地圖,注意這些變異植物的動向,第二,這些植物都可以記錄下來,日後為科研人員提供研究方向。”謝意嗓音冷淡。
可是,謝意說的這些,都不是問題。
“長官,路上我已經盯了十天了,它們并沒有任何動向,植物雖然變異了,但是生長速度并沒有那麼快……不會像童話故事裡那樣,一瞬間的冒出來。”
第二點,比起記錄植物,我更想待在長官身邊。
這是我心裡的想法,我不會講出來,我的心情冷靜下來,我看向對面的長官,我對他道:“如果長官不想讓我去的話……我會聽命令待在這裡。”
我在謝意眼中看見了自己,由于我的眼睛總是向下,在謝意的瞳孔裡露出蒼白的微笑,看上去像是一張憂郁遺像……或許我不應該這麼形容自己。
我清楚自己的性格,像一杯白開水,或者是路邊的小雛菊……同樣的寡淡無味沒有顔色。
“……林問柳。”謝意語氣稍微停頓,眼眸情緒變幻,一瞬間斂回了平靜之中,“如果明天和我一起的話……你不能離開我五米之外。”
他……這是同意的意思吧。
我下意識地微笑起來,可能這份笑容與平常的禮貌微笑不同,感覺眼睛變成了月牙,唇角也跟着彎起來。
“……我會的。”
某一個瞬間,我覺得距離他似乎沒有那麼遙遠了,我們之間隔了一米的距離,在狹小的車艙裡,我仿佛能夠聽見謝意的心跳。
他的心跳聲沉穩有力,在這片荒漠之中成為最有效的鎮定劑。
“長官……你以前也經常這樣嗎……像這樣一個人行動。”我問道。
我指尖碰到紙頁邊緣,視線裡能夠看到謝意的下颌線,半張臉陷在陰影裡,耳邊聽見了他從鼻腔裡發出的聲音。
“嗯。”
“林問柳。你對我的私事很感興趣嗎。”謝意随意地問起,眉眼翻起來,深黑的眼珠如同吞了墨。
“……”我呆了一瞬,反應過來看向他,他仍舊在畫地圖,修長的手指在地圖的位置上點點畫畫,在前幾天核磁爆出現的位置做了标記。
長官講話很随意。
“沒有,長官,您誤會了。”我說,手裡也跟着寫寫畫畫,低頭一看上面寫了謝意的名字,在一片我畫的歪歪扭扭的樹林裡。
“隻是不太适應,”我又補充了一句,“沒有其他的意思。”
我把紙上某人的名字劃掉,變成了兩個黑洞洞的圈。
“這樣……”謝意稍沉吟,回答了我的問題,“……以前我有很多搭檔的同事,後來他們都死在了戰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