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方息事甯人,好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學生們照樣在槐樹下說說笑笑。教室裡依然回蕩着早自習的郎朗書聲。一切都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就好像某個人的死,在葉城學院像是一片樹葉到了季節就自然而然的飄落到了地面上一樣。
……
——嶽家的專屬病房——
距離墜樓的那件事不知不覺已經過了三天了。
星拾望着窗外碧藍如洗的天空,和上一次一樣清雅的布局和裝潢,木質的圓角櫃子、桌子,摸摸這兒,看看那兒。白色的輕薄的紗質窗簾前,一顆大葉子綠色植株若隐若現。幾隻漂亮的棕頭鴉雀在窗前叽叽喳喳,景緻生機勃勃。
她已經出神有好一會兒了。
隻是望着窗外出神,一直望着。
沒有人知道她在想什麼。
也許她在想,今天的午飯是什麼,又也許,她在反思什麼。也許她反思了許多,首先她反思了自己,自己是不是又做錯了什麼。又發現自己的錯不是自己帶給自己的。除了那個私生女的身份,自己又做錯了什麼呢?她實在想不明白。于是,她把目光轉向了室内。
然後她反思了室内的一切景物,圓角櫃子、桌子、白色的紗質窗簾、還有那一大顆的綠色葉子的植株。然後她反思了窗子,反思了牆的過錯,反思了一切在房間内的布局和裝潢,然後,她把目光再次望向了窗外,她反思了小花、小草、碧藍如洗的天空的過錯,她甚至反思了那幾隻叽叽喳喳的棕頭鴉雀的過錯。
再然後,她沒有什麼可以反思了的,隻是看着窗外那藏在建築群裡隐隐約約的出來一點頭的建築:葉城學院,那是她的學校。
學校,一直以來是一個她心中的神聖的學習的地方,由于她的經曆,她一直都很珍惜學習的機會。
來到這裡,她見識了學校的優質的學習環境,優質的人。當然,還有一些見不得人的事。但她的心裡總是下意識的給學校蒙上一層别樣的濾鏡。現在,她的濾鏡掉落,碎了一地。
同那個一躍而下的少年一起碎了。
沒有人同情他。隻有她和他那位失蹤的母親。
星拾試着找他的家人,但是武盛留下的電話簿隻有一個電話,最右面的名字處寫着“母親”。
于是星拾撥通了這個号碼。
——嘟嘟嘟的忙音——
好一陣了,電話自動挂了,星拾的老式手機自動息了屏。
連打了十幾個電話,依然是無人接聽。
她有一些哽咽。眼眶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泛紅了。
她依然堅持不懈的打着。她狠狠的按着手機,一遍一遍的打着。然後她看着那個電話簿上的号碼,又一次一次的輸入了進去。一次一次的按撥号鍵。
——嘟嘟嘟——
還是忙音。
……
——星氏大宅内——
“她在哪兒。”
“她在市中心醫院的專屬套房裡。”
“誰家的?”
“嶽家。”
星玖挂斷了和手下的對話,捏着手中的紅酒杯青筋突起。于是,他又撥出一個号碼。
“停掉所有嶽家的項目。”
挂斷電話,他神色逐漸放松,将杯中剩餘的紅酒一飲而盡。
“在我手裡待着吧。永遠都不要妄想什麼。你的身份你記不住,就讓别人來替你記住。”
星拾打了一個噴嚏。轉眼門開了。小懷走了進來。臉色有些發青。
“小懷,你怎麼了?”
嶽夢懷沒說話,隻是慢慢坐到星拾的病床上,有些發愣,和她平時的狀态不太一樣。
“看你臉色不太好……小懷,是遇到什麼事了嗎?”星拾擔心的拉過小懷的手。
小懷的手有些發涼。星拾下床給嶽夢懷倒了一杯水。
小懷喝了口水,臉色微微緩和。
她開口道:“拾,我家破産了,怎麼辦啊……嗚嗚嗚”小懷抱住星拾,傾訴着。
“怎麼回事啊?”
“我們家族和星式的合作被停掉了,嗚嗚嗚,好狠的心啊……”星拾勸慰着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嶽夢懷。
仔細了解情況之後,星拾明白了嶽家的處境,雖然還沒有到小懷說的真正破産了的地步,但嶽家的一些重要項目被停掉,對嶽家來說是重大的損失。嶽家這幾天亂成一鍋粥。嶽夢懷的父母因為這事兒整日整夜的待在公司。
星拾連忙安慰:“小懷……你先别擔心,伯父伯母一定會想辦法的。你要注意的是自己的身體和精神狀态,要好好吃飯,好好睡覺,不要讓伯父伯母為你操心……”
在星拾的安慰下,小懷抽了抽鼻子,重振旗鼓的姿态:“拾,我一定會的……我不能讓爸爸媽媽再為我操心了,我要好好吃飯、好好睡覺、好好學物理!”
自那以後,嶽夢懷比以往努力了,每一節物理課她比誰都認真,物理老師荊瑾瑜去為她補課的時候都暗歎她的變化。
荊瑾瑜:“今天要講的就這麼多,你自己好好梳理下筆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