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璇瞄了眼側前方的電子顯示屏,居然脫靶了。
杭璇眉頭緊擰,依次裝入五枚子彈,深吸一口氣後再次上膛,瞄準,扣下扳機。
杭璇強迫自己不去看成績,繼續瞄準,扣下扳機。
五發子彈打完,杭璇轉頭看向顯示屏。
還是有兩發脫靶,其他中了的也都上下浮動巨大,低的才3環。
杭璇插入插銷,彎腰放下步槍摘下手套,看了眼全神貫注端着槍的秦初,而後走向衛生間。
從衛生間回來,秦初也已經結束今天的射擊。她端着槍看着杭璇走近,趁着杭璇取槍,湊到她身邊說道:“你今天發揮不行啊,這不像你的水平。”
杭璇歎了口氣,端着槍朝外走。
“今天狀态不好,心靜不下來,不應該來射擊的。”
“靜不下心?”秦初小聲重複杭璇的話,小跑幾步跟上,“發生什麼了?”
杭璇不語,沉默着去還槍。
還完槍,杭璇仍是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
“怎麼了?遇見什麼事了?”秦初拍了拍杭璇後背,“和學姐說說,你放心,整個京裡基本上沒有秦老闆搞不定的事。”
杭璇搖了搖頭,沖秦初扯出一個毫無開心之意的笑容:“沒什麼。”
“好吧,不想說就不說,”秦初挽上杭璇手臂,“學姐帶你去吃下午茶,吃點甜的開心一下。”
杭璇靠在座位上,漫無目的望着街景。
“學姐,我好像一直沒有學會如何面對朋友的背叛,本科的時候是這樣,研究生了還是這樣。”
秦初踩油門的腳一松:“什麼意思?誰欺負你了?”
“林律師教完我就要教鄭一晨了。”
“啊?”秦初愣了兩秒才反應過來,“他們兩個怎麼會認識?”
“在教研室遇見的,而且聊得很開心,鄭一晨還向林律師告狀說我不給她微信。”杭璇的神情愈發顯得落寞。
“那是因為林煦不知道你和鄭一晨之間的事,要是他知道了,肯定會站在你這邊的。”秦初柔聲安慰。
“就算知道了,他站在哪邊也不一定,他和鄭一晨在一起笑得可開心了。”杭璇用力撚着衣角,而後松開,換了一種更加微妙的語氣,“學姐,我是不是太小氣了?”
“怎麼會?要是我在乎的朋友和我不對付的人聊得很開心,我也會生氣的。”
“對,在乎……”杭璇沉吟半晌,重新攥住衣角,“我不該在乎的,明明之前有過教訓的,不應該把他當作那麼好的朋友,不在乎就不會這樣……”
*
梁博利伸手在林煦面前的桌面敲了兩下。
“怎麼了這是?吃飯都會走神?這可不像你。”
“啊?”林煦看了眼面前的梁博利,又看向笑着的潘琳,得到一個肯定的點頭。
“最近太累了?沒休息好?”潘琳問道。
“他最近沒接什麼大案子,不至于。”梁博利一口否決,“之前忙的時候也沒見他這樣。”
林煦搖頭,夾起一塊花菜送入口中:“不是工作上的事。”
聞言,梁博利和潘琳交換了個眼神。
“不是工作上的事,那就是生活上的事了?”
“這個就不用向你彙報了吧?”林煦先發制人,不給梁博利八卦的機會。
梁博利撇了撇嘴:“我作為你多年老學長關心一下也不行啊?”
潘琳對二人的相處模式早已見怪不怪,她問道:“你上次說要送她禮物,後來送了嗎?是送了香水還是什麼?”
“送了,我聽了你的,挑了一瓶香水。”
潘琳笑容加深:“那她表現怎麼樣?喜不喜歡?高不高興?”
“應該是喜歡的,我看她用了,但是……”
甚少在林煦臉上出現這種糾結的表情,潘琳和梁博利對視一眼,而後問道:“但是?”
“上周本來要和之前一樣繼續教她滿文,但她中途突然走了,之後微信回我也很疏遠,不像之前那樣了。”
“之前我給她分享史料什麼的她都會回我很多,最近都隻回我好的,或者謝謝,感覺很不對勁。”林煦說着說着皺緊了眉頭,這種突如其來的轉變将他徐徐圖之的計劃全部打亂。
“确實有點奇怪,你最近做了什麼嗎?”
“我也想知道,”林煦眉頭擰得更緊,“就是不知道才不知道怎麼辦。”
臨近下班,他收到了女孩的消息,看清文字的一刹那,眼中的喜悅蓦然黯淡——她說周末有事,這周不能來上課了。
林煦盯着消息看了許久,最終回道:【是要回你爺爺奶奶家嗎?如果是這樣我可以來接你,我也很久沒回去了】
沒過幾秒,女孩的消息彈了出來。
【不是】
【不是去爺爺奶奶那,我有别的安排】
接連彈出的兩條消息就像女孩不斷把他往外推的手,他真真切切體會到了她的疏離。
見到林煦回複“好的”,杭璇才算松了口氣,随後将手機反手倒扣,整個人撲倒在沙發上。
她騙了他,她根本沒什麼事,她就是還沒做好見他的準備。
杭璇将頭往靠枕裡埋得深了些。
平心而論,林煦什麼也沒做錯,是自己陰暗的心思作祟。林煦和王如茜不一樣,他沒有做任何傷害自己的事——她已經很久沒有記起這個名字了,曾經她們也是無話不談的密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