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耳仔細去聽,自己的身前不知何時多了一個人,軟劍已經被他接在手裡。
他轉過身來。
蕭晟。
喻和塵辨别出了面前人的身份,即便已然時隔五年。
但是天壇上那一瞥,喻和塵是真的沒有認出來。
唔,長高了。
他在看着自己。
......
蕭晟離得近,反應過來以後便瞬移而去,接住了軟劍。
幾乎同一時間,蕭晟聽到自己身後也來了一個人——他的腳步輕盈敏捷到幾乎無聲。
這樣的輕功,武階絕對在他之上。
他回頭是想看看究竟是怎樣的高手。
喻楓。
他已經習慣了在心裡這麼喊。
荼白色麒麟紋,一條緞帶遮住了喻楓的雙目。幾縷銀絲由于瞬移方才緩緩飄落。他臉上沒有什麼表情。
喻楓似乎也察覺到了自己在看着他,蕭晟努力地想在喻楓臉上找到一絲情緒起伏的證據,可惜,一點都沒有。
以上所有不過片刻之間。
與此同時,台上表演的舞姬全部跪伏在地,高呼饒命;那主使吓得從蒲團上跌落,驚魂未定;缙帝見危機化解,整斂容色和衣袍重新落了座。
宗昌神色不定,似在思索如何處置此事。
片刻後,缙帝向身側的安貴妃使了一個眼色,示意她代表缙國去向主使賠禮道歉。
貴妃會意,當即端酒起身,走到柱越主使面前向他緻歉。
那人不知是因為驚恐還是憤怒沒有即刻接話,良久,才看起來十分勉為其難地回了一杯酒。
......
宴飲結束後,缙帝留了蕭晟和喻和塵。
“想來這位,就是蕭都司了。蕭家的公子,真真是年少有為。”
早在他們入京之前,皇帝就已拿到了影衛的情報。
之前就期待着見一見這個蕭晟了,年紀輕輕,身為一個小小都司,此前一直名不見經傳,這次卻拿了斯佳爾斯頭功。
也沒什麼,就是誇獎了一番他二人挺身而出,維護了我缙朝顔面,賞賜了一些金銀财物。
但其實兩人心裡都知道,要是柱越使者真的出了什麼意外,兩國間剛剛熄滅的戰火,說不準會再度重燃。
兩人謝了恩走出大殿。
喻和塵和蕭晟一前一後往殿階下走去。
蕭晟在喻和塵左後方半個身位的樣子。
“喻,和塵?”蕭晟試着,喊了他一聲。
“嗯。”喻和塵在前面走着,不鹹不淡地應了一聲。
“什麼時候,改了。”蕭晟吸了一口氣。
“從來都是。”喻和塵頭也不回,腰背闆直,坦坦蕩蕩。
銀絲三千,月色如瀑。
蕭晟停下了腳步。
他氣惱喻和塵的理所應當、滿不在乎。
但他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麼,指責?質問?
可是轉眼看着喻和塵的樣子,蕭晟是一個字都擠不出。
就因為他沒有付出和你對等的時間精力去想着你?沒有像你看待他那樣看待你?
有病。
别像個怨婦一樣行嗎,蕭晟。
喻和塵察覺到他停了下來,便也站定,回過身子看他要做什麼。
沒想到蕭晟忽然伸出一隻手過來。
喻和塵當即反握住他的手腕:“作什麼?”
“眼睛,還有頭發,”蕭晟居高臨下,任由他握着,也不再使力。“怎麼弄的。”
蕭晟盯着他小師叔的臉,試圖透過那條綢帶看見他的眼睛,讀出他的眼神。
“無妨。”“快些走罷。”
喻和塵松開了蕭晟,轉身先走了。
蕭晟知道了,他不想說。
“那個舞姬會怎樣。”
蕭晟想了想,還是問出了這個基本上已經知道答案的問題。
“你不會再見到她了。”
喻和塵語調平穩,不再作停留。
月光裡,喻和塵緩緩走下漢白玉鋪就的殿階。
蕭晟凝着他的背影。
哪怕很多人都看得出來,這确實是一場意外,還是會有許多人因此丢了性命。
這就是上京。
而喻和塵現在早已沒了這樣多餘的想法,疏忽就是疏忽,在這裡,疏忽,就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