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因為照片牽扯出的記憶太美好,畢竟那是對他來說最值得回憶的四年的開始,李落河最後沒有删除陳峙的好友,也沒有再把人拉進黑名單。
他按滅了手機。
開始多令人怦然心動,過程多溫馨,回頭看滿目瘡痍的結局時就會覺得多痛苦。
李落河下床拉緊窗簾,簾布遮住外面的陳宅,他垂下了目光。
雖說陳峙暫時住在李宅,但他早出晚歸,一天在家裡停留的時候很短加上李落河刻意在避開,二人其實很少碰面。
天宮會所頂層,台球室。
球桌上還剩最後一顆紅球,黎闌估算好角度,快準狠一杆打出去,白球碰壁反彈與目标相撞,紅球受力骨碌碌往前滾,之後順利進袋。
“黎哥好厲害。”
“恭喜黎哥又赢一局。”
黎闌紳士地收下各位女伴的誇贊,将戰利品戴在手上比劃一番,雖然不算特别名貴,但勝在表盤設計獨特。
他拎到尹濟面前嘚瑟:“我們尹總破費了。”
輸了球,尹濟把杆一扔,嘴巴不饒人:“拿着吧,尹總賞你的。”
知道他氣急敗壞,黎闌美滋滋收下腕表,點評道:“你這會所搞得不錯,就是小了點,這才幾層。”
尹濟無所謂:“又不指望它掙錢,開來玩玩,私人會所懂嗎。”
黎闌嘿嘿一笑:“那倒是不錯,以後不用幾個場子倒。”
說完,黎闌抛下尹濟,抓了個女伴陪他又開一場球。
李落河來得晚,到的時候黎闌一桌球已經打到尾聲。
依舊是最後一顆球,黎闌失手打偏,很可惜地啊了聲,女伴見此不知道自己這杆該不該打進,抓着球杆不知所措。
黎闌從不為難女生,親自手把手教人把球打進了袋。他有意逗人,手腳規矩的同時說話又親昵,把人小女生逗得滿臉通紅。
李落河經過踹了黎闌小腿一腳,無語道:“少在這孔雀開屏。”
尹濟慫恿:“踹重點!”
黎闌笑罵兩句,将球杆随手擱置,坐回沙發,房間裡陪玩的人都有眼色,很快全部出去,關好門。
李落河坐進單人沙發,深棕羊絨大衣堆出幾道褶皺。他遲了快一個小時,尹濟控訴:“遲到了啊,怎麼晚到這麼久,也不打聲招呼。”
“公司裡的一點事,太着急就忘了。”李落河簡單解釋。
訂婚之後,李峻榮開始有意讓李落河一點點接觸東晟集團的工作,他這幾天經常被抓去集團總部觀摩,自己公司的事反而耽擱了。
黎闌問:“那你現在這個傳媒公司怎麼辦?”
尹濟想到自己還有人在李落河手上,也趕緊看着他。
接收到尹濟暗含着急的眼神,李落河淡淡瞥一眼,給自己倒了杯水,不慌不忙道:“還在我手底下,畢竟那麼多藝人,不可能馬上撂挑子不管了。”
三個人聚在一起聊了會天,尹濟今天把他們倆叫來是想體驗體驗他新弄的會所,順便提點建議。
李落河将會所裡裡外外點評了個遍,提了幾個有問題的點,尹濟記下有用的反饋給設計師,讓他們盡快解決。
之後聊了點有的沒的,黎闌突然清清嗓子,小心開口:“落河,我想跟你打聽個事。”
李落河挑眉,示意他說。
怕踩到兄弟雷點,黎闌斟酌着措辭:“就是陳峙不是回國也快一個月了嗎,他現在是什麼打算,要重振緻雅了?”
當初陳家出國,重心忽然放在海外市場,緻雅集團在國内蟄伏起來,連續三年都沒什麼大動作,隻平平無奇地維持着公司運作,被本來并駕齊驅的東晟集團一舉超過,失去津市的塔尖地位。
憑借着雄厚的資本,緻雅集團這三年在海外迅速成長,在國際開始有打出名聲的苗頭。本以為陳家是要轉戰國外,沒想到三年後陳峙殺回國内,開始接手緻雅總部。
這段時間緻雅集團活動頻繁,各大新聞紛紛出現它的名字,讓人很難不懷疑其未來的走向。畢竟就算是停滞三年,緻雅集團曾經在津市也是真正的實力企業,想再發展可以說輕而易舉。
提到陳峙,李落河思緒有一瞬的飄忽,随即恢複正常,說:“不知道。”
答完,他頓了一下:“你問這個做什麼?”
黎闌哦了聲:“我爸想跟緻雅談個合作,讓我打聽打聽。”
和李落河跟尹濟不同,黎闌家裡産業在外地,隻是祖籍在津市。黎家現在有意在津市嶄露頭角,想尋求與緻雅集團的合作,黎父知道他和李落河關系好,而李陳兩家又是世交,于是托兒子來問。
私人感情和工作,李落河分得清輕重緩急,聽完,他沉默片刻,說:“陳峙這次回來應該是打算在國内發展,合作的事我替你問問。”
“那倒不用。”黎闌隻是打聽消息,也不想兄弟為難,“你去問多不方便。”
李落河喝口水:“沒什麼不方便,他現在在我家住。”
黎闌:……
尹濟:……
尹濟大驚:“什麼意思?怎麼就住一起了?落河你訂婚了知道嗎?”
黎闌瞪大眼睛,跟着:“是啊!”
“……想哪兒去了,我和他什麼關系都沒有。”
話雖這麼說,想到前兩次讓他措手不及的吻,李落河生出一絲心虛,但很快被他強行壓下,沒人看出端倪:“他自己非要住進來。”
說完,他又補充道:“老宅,跟我爸媽和爺爺一起,不是住我公寓裡。”
尹濟稍稍放下心,雖然不知道陳峙用的什麼理由說服路泱和李峻榮,但看樣子李落河肯定不願意。
畢竟他和黎闌二人親眼見證過那段渾渾噩噩的日子。
依李落河的性格,不可能毫無芥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