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峙頓了頓,心裡有數了。
陳孟還在對面唉聲歎氣,陳峙聲音放緩道:“二伯,許可的事我有辦法解決,你别着急。”
“真的嗎?”陳孟愣了下,聲音提高,很快又低下去,“小峙,二伯都不知道要怎麼謝你才好……”
陳峙說:“父親一直對您有愧,一點小忙不算什麼。年後我飛一趟北城,賀氏那邊我去談,您和雨霏放寬心。”
心頭大事解決,陳孟松了一大口氣。
挂了電話,陳峙在聯系人裡找到目标撥過去,起身離開書桌走到窗邊等待接通。
窗戶左右兩邊都是書架,陳峙随意掃過,随後被書架上的黑色皮質相冊攥住目光。
他記得之前有一次闖進來,李落河動作飛快地藏了個東西,好像就是一本黑色的相冊。
耳邊嘟嘟的響,陳峙走近了點,手放在相冊上面。
——别亂動我東西。
李落河剛才随口的警告過。
陳峙遲疑片刻,正準備抽出來,耳邊的電話通了。
“陳總?”對面聽起來很驚訝,“你回國了嗎,怎麼突然想起我了。”
陳峙縮回手,走回窗邊,笑着道:“是,回國了。張處,調去北城後怎麼樣?”
二人寒暄幾句,陳峙說明來意,張處聽完有些猶豫:“你說城西地皮那事啊……這有點難辦啊。你也知道,市政綠化項目必須得落實,許可批了事小,關鍵是公園沒地建啊。”
陳峙嗯了聲,并不着急,等他下一句。
果然,張處思考了會道:“其實之前市政看的是另一塊地皮,所以才把城西的地皮放出去,但後面出了點問題,那塊地沒拿下來。”
他暗示陳峙:“如果把之前的地拿下,城西這邊自然就不用僵持了。”
陳峙了然,笑了笑:“正好年後我要去一趟北城,咱們這麼多年朋友,不如麻煩張處幫我牽個線,如果能把兩塊地皮的問題都解決豈不是大家都開心?”
牽個線的面子張處還是要給的,他樂呵樂呵說:“陳總開口,那當然沒問題,等到了北城你聯系我,我來做東!”
“那謝謝張處了。”
挂了電話,陳峙給齊誠發消息,讓他訂一張年後飛北城的機票。
做完這些,陳峙重新回到書架前,毫不猶豫地抽出那本黑色相冊,拿到桌前翻看。
路泱喜歡以照片的方式留下回憶,所以從小到大拍了李落河不少照片,相冊厚厚一本幾乎都是李落河的照片和家裡合照。
翻了幾頁,陳峙沒發現什麼特别,裡面照片都是他見過的。
那上次落落急急忙忙地藏什麼?
陳峙感到疑惑,轉念一想又覺得能理解。
那時候李落河恨不得自己從他面前消失,估計就是純粹煩他。
陳峙把相冊關上,打算放回原位。
剛從桌上拿起,還沒走兩步,相冊裡忽然落了個東西出來。
一時沒注意,陳峙差點一腳踩上去。
他彎腰把東西撿起來。
掉出來的是一張被燒到隻剩半截的照片,上半截已經完全消失,下半截也已面目全非,隻能靠照片裡的場景服裝來辨認。
眼神掃過照片上的情景,陳峙怔了怔,他把相冊放回桌上,正準備仔細看看這半截照片,書房門突然從外面打開。
他連證據都來不及藏。
看清陳峙在做什麼,李落河微頓,輕輕皺了下眉,抱怨:“我不是讓你别動我東西嗎。”
但除了皺眉,李落河看起來似乎沒有生氣。
他走過來把相冊收好,從陳峙手裡拿過那半截照片想放回去,但不知怎麼看了幾秒又放到桌上,問陳峙:“記得這張照片嗎?”
照片其實已經看不見臉,但身上的服飾依舊具有辨認特色。
陳峙盯着照片,确定是自己想的那張,道:“我畢業的時候,學校攝影部給我們拍的那張。”
“嗯。”李落河撫過照片被燒得焦黃發黑的邊緣,垂着目光開口,有些遺憾的神色,“那時候還說等我畢業的時候再拍一張,一張你留着,一張我留着。結果還沒等到我畢業,五月的時候你就出國了。”
陳峙眸光動了兩下。
他記得這個承諾。這是為數不多他答應了李落河,卻沒有做到的事。
書房裡安靜了一會,陳峙拿起照片,問:“怎麼變成這樣了。”
李落河從他手裡把照片奪回來,抽出黑色相冊,重新放回最後一頁的夾層,随意道:“你出國的那天我燒的。”
“隻燒了一半?”
“是啊。”啪地一聲關上相冊,李落河把它放回原位,轉身看着陳峙笑了聲,“因為燒到一半的時候我後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