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李落河開着車沒說過話,陳峙幾次在副駕駛想開口,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
把車停在宅子外面,李落河沒開進去,他熄火在駕駛室坐了片刻,半晌才去夠左邊的車門。
“落落。”陳峙開口叫住他,“真的不需要我進去嗎?”
“不用。”李落河定了定神,對着陳峙扯出笑,“不一定是為了什麼,你在車上等我吧。”
說完不管陳峙如何應答,徑直下了車。
進入庭院,管家就在外面,見到李落河還驚訝他怎麼今天回來了。
李落河心裡不安,拽着管家問:“今天都有誰來過家裡?”
管家迷惑了一瞬:“今天沒有客人,先生太太沒見過其他人。”
李落河沉默片刻,又問:“現在家裡都有誰在?”
“李先生還沒回家,隻有太太一個人。”
李落河敏銳地問:“爺爺呢?”
管家解釋:“老先生明天要參加壽宴,不知怎麼的今天就過去了,不在家。”
“……”李落河松開管家的手。
“哦對了。”管家想起什麼,“今天雇工在信箱上發現了一個不知道誰放在那的信封,被太太拿走了。”
聽到這松開手,李落河心已經沉到谷底,深吸口氣抱着最後一絲期望朝屋裡走去。
平時這個時間都有雇工打掃衛生,但今天客廳奇怪地空無一人,仿佛都被刻意支走。李落河進去,正好就看見支着頭閉眼的路泱。
李落河放輕腳步走過去。剛剛站定,路泱有所感應似的睜開眼,一雙美眸直勾勾地盯着他。
眼神複雜發冷。
李落河跟她無聲對視片刻,清清嗓子,故作鎮定冷靜地開口:“媽……”
“陳峙呢。你一個人回來的?”路泱打斷他。
“……”李落河在内心祈禱不要是最壞的結果,“你電話裡隻叫了我一個人。”
路泱再次閉上眼,似乎并不想聽李落河說這些。
“媽。”李落河艱難地咽了下,“你叫我回來什麼事?”
“你從小就聰明,現在猜不到了嗎?”路泱用手支着額頭倒抽涼氣,抱着最後一絲妄想睜眼,不願直視李落河的臉,顫聲,“你告訴媽媽,你和陳峙,是……是不是那種關系?”
果然,她知道了。
那瞬間,李落河的耳邊轟鳴一片,心裡最壞的猜想被坐實,嗓子被無形的手攥住,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明明已經打算明天就親自坦白,偏偏在今天被以最壞的情況猝不及防揭穿。
李落河腦内隻剩空白。
路泱近乎哀求地看着被自己從小養大的孩子,心越看越涼。她第一次恨自己如此了解李落河,可以從他的面部表情直接讀出答案。
“你知不知道你們在做什麼!”路泱突然爆發,轟地起身,将手心已經被緊纂得發熱的東西扔到李落河臉上。
u盤掉在地闆上發出清脆聲響。
“你、你。”路泱紅着眼忽然就崩潰了,緊緊抓着李落河的手臂,“落河,你跟媽媽說,不是我想的那樣對不對?說啊?”
李落河目光定格在路泱臉上,眸光撲閃幾下後,他張了下嘴,還是說不出否定的話。
路泱怔然松手,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媽。”
路泱揚起手。
李落河閉上嘴,下意識閉眼把臉偏向一邊,做好迎接這一巴掌的準備。
可預想的痛感遲遲沒有落下。
路泱手滞在半空,無論如何也狠不下心打,她嘴裡喃喃着怎麼會這樣,揚起的手最後無力地垂下,歪在身側。
“怎麼會這樣……”
李落河慢慢重新睜開眼睛,眼珠機械地移至腳邊的黑色u盤,拉扯着嗓子問:“……媽,誰告訴你的?”
“誰告訴我的重要嗎?”路泱眼周的紅最後還是化為淚水,她想不通,也不敢去想,“不是别人告訴我,給我寄了這些東西,我還要在鼓裡被瞞多久?”
“媽,我沒有。”李落河嘗試着解釋,“我沒有打算一直瞞着……”
路泱的聲音陡然提高,尖利刺人:“沒有什麼!李落河!是你和陳峙沒有搞在一起還是沒有騙我!”
一個是她最疼愛的兒子,一個是最喜歡的小輩,路泱從沒想過這兩人有一天會給她當頭一棒,此時此刻說話心髒都在疼:“從小到大我什麼沒有順着你?我把你們兩個當做親兄弟看待,你們就是這麼當兄弟的?!我——”
沒說完的話倏地被一陣鑽心的頭疼截斷,路泱一瞬間眼前天旋地轉,控制不住地往前倒。
“你們……”嘴裡剛吐出這兩個字,路泱就沒有征兆地暈過去。
“媽?媽!”李落河手疾眼快接住路泱,慌亂地嘗試喚醒路泱。
發現掐人中也沒反應後,李落河當機立斷把人抱起來朝外跑。
外面陳峙還在車上,看李落河抱着路泱出來,連忙下車幫忙把人放進車裡,沒摸清情況:“怎麼了?”
把路泱平躺放進後座,李落河兩步跨進駕駛室往醫院開。
直到車子駛出一段距離,李落河感覺掌心被硌得生疼,才想起手心還捏着東西。
他把u盤放在一旁的置物架裡,回答陳峙之前的疑問:“被我氣暈了。”
陳峙盯了u盤兩秒,問:“這是什麼?”
“u盤。”李落河頓了頓,意識到他問的不是這個意思,“不知道裡面裝的什麼,我媽看過,知道我們兩個人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