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咖啡店呆到現在嗎?”
林希音腦子裡回想幾遍挂電話前他冷漠的語氣,控制好面部表情。
但她即使生氣,也不是那種故意不說話,讓人難堪的類型,隻是回複的語氣毫無波瀾。
“去駕校報名學開車了。”
權至龍注意到她輕輕鼓了鼓臉頰,垂在身側的手指不由蜷縮了一下。
有點想捏,但她還在生氣…生氣也很可愛。
不過話裡透露的内容讓人心生不妙。
“不是說好等我出差回來教你開車的嗎?”
明知故問。
林希音實在沒忍住,瞪了他一眼,不回答。
這人也不糾結,直接跳過這個問題,切入正題,“我臨時決定回來,沒有提前拜托阿姨打掃家裡。可以收留我幾個小時嗎?”
臨時決定…不會一個人直接飛回來了吧?費那麼大功夫,是因為她不願意删除那條ins嗎?
聯想到這點,林希音心情更不好了,“不是說結束後還要去巴黎嗎?”
權至龍繞到她身後,雙手握住她的肩膀,輕輕推着她往前走,“不想站在這裡說話…我們回去吧,回去就告訴你。”
林希音放任他的動作,抿着嘴,不再說話。
電梯裡,鏡子映出他們并排站立的身影。就算隔了一臂距離,隻是處在同一空間,權至龍也感覺自己從昨天開始一直鼓噪的情緒穩定下來。
從蒙特卡羅到巴黎,再從巴黎到首爾,全程十幾個小時,淩晨和白天都在趕路。短暫停留一個晚上後…還要再從首爾返回巴黎,和團隊工作人員彙合。
這麼極限地壓縮時間,就可以在不耽誤工作的情況下,像如今這樣,和她站在一起。而不是隔着電話,隔着很遠的距離,彼此看不到表情,說一些遮遮掩掩的話。
林希音按指紋開門,兩人換鞋時,聽到動靜的狗狗、貓咪迎到門口。
zoa和iye對離家多日的老父親非常黏糊,蹭着他的腿,發出一連串嗲嗲的“喵喵”叫。twinkle繞着他們轉了幾圈後,興奮地立起來,前爪捧住他的腿,鼻子湊上去,追着他的手舔。
把女朋友缺失的熱情都補上了…權至龍很受用,挨個撫摸孩子們的腦袋,然後把它們領到陽台,自己閃身出來,幹淨利落地鎖上門,動作潇灑,一點不拖泥帶水。
“……”林希音差點笑出聲。
他扭頭捕捉到她的笑容,有點尴尬,清了清嗓子,解釋道:“我們需要安靜的環境聊天,等會兒再把它們接進來。”
林希音不置可否,徑直走到客廳,在單人沙發上坐好,還扯來一個靠枕抱進懷裡。權至龍緊跟其後,在長沙發靠近她的那一側坐好。
沒有小動物們活躍氣氛,從見面開始就萦繞着他們的微妙感再次冒頭。窗外的夕陽把天空染成熱烈的紅色,客廳裡卻是靜谧的灰色。
“想了很久,還是覺得面對面道歉比較好…”
林希音擡頭,正好和他四目相對。他的墨鏡進門後放在玄關櫃上,一雙濕漉漉的眼睛漏出來。
說話的語氣很平淡,和平常撒嬌時、哄人時都不太一樣,“看到把我們兩個關聯在一起的詞條,第一反應,是驚訝伴随着開心。”
“明明是習以為常的負面評價,自己消化起來也很容易。被希音維護的話…還是會感到開心。”
“但這種開心持續太久似乎有些無恥…因為維護我,想要保護的人承擔了不該承擔的惡意。”
“希音發那條ins時抱着怎樣的心情呢?我在發呆時仔細想了很久。”
“應該和我打電話時的心情差不多…”
他和她對視着說出這些話,眨眼的動作都被省略掉。
林希音寫作時能用很多詞藻描寫人的眼睛,洋洋灑灑兩三段都不成問題。
但這幾秒,隻能想到“濕漉漉”這一個形容詞,溫柔的,真摯的,坦誠的…她的心也變得濕漉漉。
“因為我想要保護你的心情,大概和你想要保護我的心情差不多…所以,一味勸你删除那時的心情,似乎又從無恥變成自私。”
“自以為是地認為勸你删掉那條ins就能解決問題,還用消極的态度應對分歧…真的很對不起。”
他話音剛落,林希音突然站起身,快步來到他身邊坐下,伸手抓住他的衣袖,憋在眼眶裡的眼淚斷了線一般掉落,“歐巴…不要說對不起。”
權至龍反應過來,慌亂地用另一隻手給她擦眼淚,但側身的動作有些不方便,她的淚腺也像開了閘一樣,止都止不住。
他歎了口氣,抽出自己的衣袖,繞圈環住她的腰,另一隻胳膊勾起她的腿,用力一擡,讓還在哭的人側坐在自己腿上。
這個姿勢,希音的側臉靠在他的肩膀上,他一低頭,把她的眼淚看得更清晰。
“不要哭了,到底原諒我沒有呢?你這樣,我也想掉眼淚了…”
他指腹刮過她的臉頰,語氣溫柔又無奈。
林希音也知道哭是最沒用的事,隻是一時情緒上頭,很快就調整好狀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