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什麼呢？林希音大概能猜出他的意思。

對于這次的事，說生氣也有些嚴重…隻是很無奈。

到底是曾經真心喜歡過的人，即使楊斯年在她眼中最終變得平庸、變得毫無魅力，和其他普通男人差不多，她也不至于把他的真心棄如敝履。

她談戀愛，從來不會不明不白地開始和分手，也不會把一段美好的感情拖到最後，弄得彼此疲憊又難堪。

喜歡時全情投入，享受每一分每一秒的情緒起伏。但等相處過程中失望越攢越多，兩個人裂痕越來越大…其實還是分開比較合适。

“姐姐當時說的話，我後來反省了很久。”楊斯年雙手握緊咖啡杯，期望借助冰塊的涼意，緩解内心的焦灼感。

“輕視你的職業規劃，輕視你的作品，是我做過最蠢最自以為是的事…”

他想起自己在分手後通宵看完的兩本“網絡小說”，還是會為自己的傲慢感到羞愧。

明明早就知道姐姐的筆名，也知道她為了趕稿放棄過多少次休息時間。在一起時，他竟然從未想過要去了解她筆下的世界，而是理所當然的以為她在寫那種俗套的快餐文學…甚至因為她拒絕約會生過好幾次悶氣。

“不要想太多，都是過去的事了。”林希音覺得他确實挺自以為是的。

但已經分手了，也就和她不再有關系。

臨近畢業時，楊斯年明裡暗裡勸她找一份穩定的工作。一個大二的學生，提前關注起大公司的招聘信息，收集到的資料全都分享給她。因為不了解她的家庭情況，甚至試探過讓她到自家公司混日子…

換成其他人可能會被感動，她卻隻覺得這人不尊重自己。

已經明确表示過很多次了，她會把寫作當作自己的短期職業規劃。選擇網絡作為載體，是因為這是如今的大趨勢，并不意味着她會放低内容标準。

這不是他第一次對她的選擇表現出不理解，他們之前也有過幾次争執。楊斯年會借着她沒空陪他、态度冷淡、缺席約會等細節撒嬌鬧小脾氣。

最後一次收到他發來的整理好的招聘資料時，林希音下定決心，把他約到校外的咖啡店，心平氣和提出了分手。

聯系方式本來隻是删除，因為他不太冷靜，發過幾次挽回信息，才狠下心拖進了黑名單。

“但我現在已經調整好自己的心态了，也認識到自己的錯誤…感情是需要磨合的不是嗎？我們除了這件事也并沒有别的矛盾。”

“我還是很喜歡姐姐，過去的兩年多時間總是在後悔、在想念…”他越說情緒越失控。

來之前打了很多腹稿，現在坐在這裡，和對面那雙平靜的眼睛對視，楊斯年連三分之一都說不出口。

内心的失望不斷放大，他嘗試着進行最後掙紮，“我們真的不能重新開始嗎？”

果然是這樣…林希音暗自歎了口氣，明白自己不用再等那杯盲點的拿鐵。

她搖了搖頭，“分手時已經說得很清楚了。”

“楊斯年，我們已經不适合在一起了…我會滿懷真心地祝你向前看，遇到更好更理想的戀人。”說完，她起身準備離開。

連拒絕的話都能說得這麼漂亮、這麼動聽…像是一個很溫柔的人。

但他為什麼覺得，這個人擁有一顆很冷硬的心。一段感情，說放手就放手，說抽身就抽身，一點糾結剝離的過程都沒有。

“姐姐真的喜歡過我嗎？”他出聲叫停她的腳步，聲音破碎又帶着憤恨，“一邊甜蜜的談戀愛，一邊在内心給我扣分嗎？”

“扣到零分時，毫無預兆地說分手，一點餘地都沒有。這不像在喜歡一個人…像是在玩兒戀愛遊戲…”

林希音的停頓隻有幾秒，但還是聽完了這番控訴。她沒什麼表示，直接結賬走出這個被騙來的地方。

出門後沿着街區步行。

現在時間還早，街上大多是上班時間比較晚的路人，腳步匆匆，目的地明确。經過她身旁時，偶爾會有人瞥上一眼，好奇這位漂亮女生表情放空在想什麼。

其實并不是毫無預兆。

她第一次強調“不喜歡你用調笑的語氣提起我在寫小說”時，楊斯年很敷衍地同意了。

第二次她因為寫稿拒絕陪他參加朋友聚會，他們冷戰了一周時間…最後他來道歉，保證了很多次，以後會牢記她的時間安排，在她專心創作時不再打擾她。

第三次就是畢業前的分手導火索。

被人控訴“玩兒戀愛遊戲”，這真是…她最不體面的一次分手。

為什麼覺得反思一下、後悔一下，她就要接受他的求和信号呢？

尊重他人的職業，尊重他人用心創作的作品，本來就是很基礎的事，分手後才幡然醒悟，未免有點太可笑了吧？

想到這裡，她不由自主對比起權至龍的态度。

正式成為朋友的一周後，他曾委婉提出想要“拜讀”一下林作家的作品。言語真誠，态度随和，讓人不管同意還是拒絕，都很樂意給予回應。

面對林希音發過去的網站鍊接，他也并沒有什麼特别的态度。反而打來電話，讓她語音指導他注冊賬号、進行充值。

看的過程就更不用說了，和評論區的讀者沒什麼區别…除了讀後感能直接發給作者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