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手機還給他,哪兒涼快哪兒呆着去吧。
周應淮接過手機看了看:“也太敷衍了……”
林青妤剛要開口,又見他擡起臉,朝她眨了下眼:“還好臉撐住了,能發。”
這未免也太自戀。
林青妤本來想怼一句,視線落在眼前這張在冬日陽光下愈發立體深邃的臉龐,到嘴邊的話又硬生生憋了回去。
今天的周應淮穿着件寬松的米白色毛衣,深藍色水洗牛仔褲,棕色戶外馬丁靴,頭發似乎打理過,額前抓出一點随意的碎發,半遮眉眼,反倒顯得其下那雙狹長的眼眸更加深邃有神。
噙着笑意看人時,既有幾分脈脈深情,又透着一種琢磨不透的幽深。
這人的顔值,的确噴不了。
但也不妨礙林青妤翻白眼:“給你拍就不錯了,再挑三揀四,下次收費,二十塊錢一張。”
“沒想到小學妹還有奸商的潛質。”
周應淮薄唇微勾:“不過問題不大,這錢給你賺,也算肥水不流外人田。”
這人在胡說八道些什麼。
林青妤心下一跳,餘光去瞥陸修澤。
也不知是角度原因,還是她的錯覺,他一向淡漠的眉宇間好似沉了幾分。
這唯恐天下不亂的周渣渣!
林青妤沒好氣瞪了他一眼,忽而想到什麼,嘴角一勾,擡手挽住陸修澤的手臂,又看向周應淮:“學長,我給你拍了。你也幫我和我男朋友拍兩張吧?”
陸修澤微詫,低頭瞥了眼林青妤緊挽的手,再看她臉上的維護,眼底那份郁色逐漸隐沒。
“來這邊,可以拍到全景。”
他牽着林青妤走到石頭堆疊的圍欄前,站定之後,微笑看向周應淮:“麻煩你了,周先生。”
周應淮:“……”
林青妤将她的手機遞給他:“快點,差不多要上車了。”
周應淮扯了下嘴角,接過:“好。”
手機鏡頭裡,藍天白雲籠罩着古老的金色城池,小情侶牽着手,兩肩依偎,臉上笑容仿佛比暖冬微風還要和煦。
無比和諧溫馨的一幕。
周應淮卻覺着刺眼。
“1、2——”
他按着快門:“好了。”
“麻煩再多拍兩張。”
說話的是陸修澤。
迎上林青妤錯愕的眉眼,他神色平靜地擡起手,攬住她的肩:“難得一起合照,多拍點留個紀念。”
林青妤沒反對。
倒是周應淮掃過陸修澤緊搭在林青妤肩頭的手,胸口悶意沉沉,堵得慌。
合照拍完,陸修澤讓到一旁,讓周應淮給林青妤拍幾張單人照。
十分鐘轉瞬即逝,團友們井然有序地上了車。
入座後,林青妤低頭檢查着照片。
陸修澤側身靠來:“怎麼樣?”
林青妤一張張翻着,“别說,的确還行。”
這構圖、這取景,一米六都拍出一米八的效果。
翻着翻着,她隐約覺得她的單人照,明顯拍得比合照更用心。
心念轉了幾轉,她将合照傳給了陸修澤,又單挑了一張合照、一張單人照,發給了徐菲。
國内正好是下午。
徐菲估計在工位摸魚,回複得很快。
「這照片拍的不錯嘛。」
「看天氣,那邊好像不冷?」
纖細手指飛快敲擊着屏幕,林青妤回:「出了太陽就不冷。」
稍頓,又發:「你猜照片是誰拍的。」
對話框上方顯示了一會兒的“正在輸入中”。
徐菲:「導遊?團友?路人?」
徐菲:「你别跟我說是周應淮?」
Lin:「嗯,就是他。」
徐菲:「我去,小妤同志你可以啊,前夫現任相處融洽,歡聚一堂啊。」
Lin:「小醜問号.jpg」
徐菲:「前夫哥都能心平氣和給你和陸總拍照了,這氣度,這胸襟,男德楷模。拇指/拇指/拇指/」
Lin:「是他先找我給他拍照,然後陸修澤就叫他幫我們也拍幾張。」
徐菲:「橋豆麻袋。」
徐菲:「你說是陸總提出合照的?」
Lin:「嗯。」
徐菲:「他是不是知道周應淮是你前男友了?」
Lin:「????」
Lin:「不會吧,我隻說周應淮是高中學長。難道周應淮在他面前胡說八道了?」
徐菲:「不知道哦。」
徐菲:「不過你就打算這樣一直瞞着?」
Lin:「我也不想瞞,但我和周應該這都八百年前的舊事了,要是現在刻意提一嘴,這一路上豈不是更尴尬了?到時候他估計也玩不好。」
徐菲:「這倒也是。」
徐菲:「啧啧,要不說你這運氣也是沒誰了。隔了七八年,竟然能和周應淮在一個團裡碰見。要不是陸總還沒下崗,我都想磕你們倆了。」
Lin:「什麼都磕隻會害了你.jpg」
徐菲:「nonono,什麼都磕隻會讓我營養均衡.jpg」
……
大巴又往前行駛了大概十來分鐘,随後停在一座古老滄桑的雄偉石橋之前。
“這座橋就是行程單裡的景點之一,建于十三世紀的聖馬丁橋(San Martin's Bridge),整座橋屬于穆德哈爾派的風格,而橋頭矗立的兩座防衛塔屬于哥特風格,橋下就是著名的塔霍河,整條河環繞着托萊多古城,仿佛古城的天然屏障,使得這座古城易守難攻,成為曆來兵家必争的軍事重地。”
梁導介紹着,大巴靠邊停下,“我們會在這留了30分鐘遊覽,大家可以慢慢遊玩。”
陽光明媚,清風和暢,橋上已經有許多遊客在遊覽拍照。
先前在車上和徐菲聊了一會兒,林青妤覺得很有必要和周應淮多多保持距離——
雖然她和陸修澤這趟是分手旅行,但在真正分手之前,她并不想讓第三人來打擾她和陸修澤。
何況那個人,是渣過她的周應淮。
一下車,林青妤就拉着陸修澤的手,快步往橋上走。
那腳步,像是背後有鬼追般避之不及。
等周應淮的視線尋過去,小情侶已經走過石橋的三分之一。
她就這麼……讨厭他?
還是依舊在介懷七年前的隐瞞。
周應淮習慣性摸了下腕間那條紅繩,沉沉吐了一口氣,終究沒有再跟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