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目光掃向四周:“還有,安室透,我猜你在聽,一分鐘内出現在我面前,每遲十秒鐘,我就在你的女伴臉上劃一刀,我希望你是個有紳士風度的人。”
安室透一定在一個能看見她的地方。
川上葵選擇用這種方式威脅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因為她的武器隻有一把匕首,而抵在脖子上的匕首最靠近臉,為了防止匕首移動給人質掙脫的機會,威懾力降低,她選擇用最靠近匕首的臉威脅。
雖然這樣屬實卑鄙,還有些猥瑣。
萬幸貝爾摩德還是看重自己的臉的。
她老老實實地去解開繩子,絲毫不懷疑川上葵的話。
貝爾摩德解開了川上葵腳上的繩子,川上葵立刻站起來,匕首死死抵住貝爾摩德的脖頸。
安室透沒出來。
他是打算将這出戲演到底了。
貝爾摩德說:“我說的都是實話,我真的沒有騙你。”
“我可不敢信你,安室透還沒有出現呢。”川上葵威脅着貝爾摩德往前走,她臉色蒼白、披頭散發,像一個附在貝爾摩德身後的陰骛的背後靈。
貝爾摩德是聲音似乎有些焦急:“川上小姐,安室他根本不知道這裡的情況,怎麼可能出現呢?我是誠心誠意地想要與你交流。”
“你在勸我殺了你嗎?殺了你也不會有人知道對吧,哦,你确實起不到威脅他的作用,他不在意你的性命。”川上葵故意将匕首貼的離她脖子更近了些,還胡诹了些挑撥離間的話。
“别殺我......别殺我,我什麼都告訴你,”貝爾摩德的身體微微發顫,為了避開刀刃不自覺地後傾。
“我和安室不一樣,安室透他想要得到那個實驗室的情報,然後重建實驗室,可這樣就會分走組織其他人的資源,于是他們秘密找我,搶在他前面把消息傳回去。”
貝爾摩德背對着川上葵,眼睛卻不住往後瞥,似乎是想觀察川上葵的态度。
“這個倉庫門口有密碼鎖,沒我的幫助你出不去,我幫你出去,就當見面禮……這樣,我把自己押在你這裡,帶你出倉庫後,你把資料的信息告訴我,我把信息傳給我的上司。我收到獎金後把錢給你,你再放了我。”貝爾摩德考慮得非常仔細,态度也較之前明顯軟化了,因為現在她才是階下囚。
川上葵不清楚是她演技太好,自己真的誤判了。
這個倉庫太大了,川上葵的腦海裡還有迷藥殘餘的作用,讓她越發混亂。
情況很糟糕。
“川上小姐,您一定要相信我,我已經把能給的都給你了。”貝爾摩德說。
“那你告訴我,你要這些非法實驗的資料做什麼?”川上葵不理會她的話,卻在她的喋喋不休下忍不住追問了一句。
貝爾摩德壓下内心豐富情緒,眸光銳利了幾分,她盯着眼前空蕩蕩的一片,仿佛前面真的有一個人:“你在意這些幹什麼? ”
川上葵抿緊嘴唇,竟有一瞬說不出話。
資料确實被她毀了,但實驗室還有漏網之魚——負責人鸠山和也,他就被關在港口黑手黨的地牢内。還有後來的使用實驗藥物的貴峰智江。
在處理實驗室後續上,她和森先生想法一緻,必須全部毀掉。
鸠山和也因為曾經效命于澀澤的緣故被留下了,可在觊觎實驗室資料的人出現後,他曾經實驗室負責人的身份變成了最重要的。
他有危險。
守住他,或者殺了他。
貴峰智江倒不是特别危險,身上利用價值有限。川上葵還是想保他的。
安室透抓住川上葵的想法是完全正确的,即使她沒有直接的資料,也是對高崗制藥後續處理最了解的人。
“回答我。”川上葵繼續說。
貝爾摩德确定,這個人多疑,但足夠理智,很難被利益動搖,自己與安室的謊言騙不了這個人,想要得到情報,隻能另尋他法。
她别在胸口的僞裝成飾品的竊聽器忠實地傳回聲音。
安室透按了按耳麥,心底也有了判斷,他架起槍,瞄準左手容易傷到距離太近貝爾摩德,所以他瞄準川上葵的左臂。
他既不能傷到貝爾摩德,也不能殺死川上葵。
“砰!”
子彈的沖擊力迫使川上葵松開了匕首,貝爾摩德攥住川上葵的手腕,趁勢絆倒她,反剪住她的兩隻手,将她按在地上。
劇痛緩緩襲來,川上葵額上滲出冷汗。
這一切果然是騙局。
貝爾摩德冷冷道:“老實交代才是你最好的選擇。”
川上葵慘白着臉,沉默着。
安室透走過來,接替貝爾摩德将川上葵綁住:“貝爾摩德,你大意了。”
這個代号“貝爾摩德”的人沒回答,空出手後,輕輕擦了一下脖頸被川上葵劃破的傷口流出的血。
她撿起地上川上葵的刀,對着光把玩了一下,然後俯身,試圖将刀抵上川上葵的脖子。
安室透攔住她:“要是她自殺怎麼辦?”
“她不會”,貝爾摩德用刀刃挑起她的下巴,逼迫她仰起頭,“你看她的神情,這樣的人不會輕易放棄自己的生命。”
貝爾摩德拿着刀在川上葵臉上比比畫畫,似乎是記川上葵揚言要劃花她的臉的仇。
川上葵認命地閉上眼。
貝爾摩德心念一動,錯手将匕首捅進川上葵的大腿。
川上葵沒預料地一痛。
貝爾摩德突然覺得這個川上葵也算個可塑之才,假如能收為己用也很不錯,跟着組織可比做港口黑手黨要好多了,所以姑且給她留一張完整的臉。
但前提是,川上葵必須将高崗制藥的秘密告訴她。
“波本,你繼續審吧。”
假如要收為己用,她反而不好參與審訊,免得被記恨。
川上葵半弓着身體,痛到痙攣,無法集中精力思考,也判斷不出貝爾摩德的舉動究竟是什麼意思,她隻想按住手臂及大腿的鮮血,以求能緩解這份痛苦。
貝爾摩德仔細地搜了她的身,确定沒有什麼其他暗器匕首後離開了。
安室透又将她綁了起來,又提了個箱子過來。
川上葵流了太多血,渾身發冷沒有力氣,虛弱地躺在冰涼的水泥地上,嗅着地面潮濕陰冷的塵土的氣息。渙散的思維讓她頭昏腦漲。
她很難再逃跑。
她在心底碎碎念,還不如劃花我的臉,至少還能逃跑。
朦朦胧胧地,她的思緒變得飄忽。
坂手實在将她坑得很慘。
算時間,他現在應該到醫院了,他為了貴峰智江甚至和其他犯罪組織勾結,既然那麼在意,那假如見到貴峰智江,他能認出來嗎?
看到昔日同僚變成這樣,他會想什麼呢?
她又開始想,織田的任務應該處理完了吧,假如沒有自己給他額外開工資,他們家的生活質量可能就要下降了。
不過應該不至于太潦倒,畢竟織田和太宰關系不錯,太宰先生……雖然看着很不靠譜,很冷漠,但他一定不會袖手旁觀的——可是,假如他沒有袖手旁觀,酒館據點為什麼會被毀呢?
不,不怪他,是因為我,他旁觀的隻是大佐幹部的自取滅亡,而酒館是因為我要救大佐才被毀的。我不知道森先生放棄了大佐幹部,組織營救隻是個幌子,一意孤行地執行命令要救他,才搭上了大家。
是我的錯。太宰先生甚至還在我失敗後安慰我,帶我去面館蹲守澀澤龍彥。我怎麼能責怪他?
川上葵眼眶發熱,短短幾個小時,她已經筋疲力盡,甚至心底萌生出一種絕望,自己還能出去嗎?
她按住心中紛亂的思緒。
她不應該哭。
哭泣代表脆弱,她不能是這樣的人。
但是,好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