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慢慢來吧,無論是對背後處心積慮的那個人,還是對五條悟重塑咒術界的夢想。
你想,我們一直站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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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條悟醒來後對着自己睡在你的枕頭上的事實發呆了十秒鐘,然後騰地一聲坐了起來。他氣勢洶洶地赤着腳把坐在旁邊的你拎回床上,然後兇巴巴地說:“病人沒有決定權!”
“我感覺好很多了嘛。”你說。
“那也不行,”五條悟說,“你!現在!睡覺!”
“不困呀。而且午餐要來了。”
“太生氣了,”五條悟說,“而且被你挪上來的過程裡,我居然完全沒醒。”
你笑起來:“悟也很累了嘛。”
“可我是那種很難真的感到疲憊的人嘛,”五條悟說,“我那麼厲害。”
“悟很厲害和也會累這兩件事又不沖突,”你用叉子叉了一塊先前沒吃掉的香蕉給他,“……香蕉都有點氧化了,應該剛才吃掉的。”
五條悟對着你眨了眨眼睛,不知道在想什麼。五秒鐘後,他撲騰地一聲将兩隻手臂垂下,像完全被地心引力支配了:“忽然感覺很累啊……好像連叉子都拿不動了!”
現在全天下的咒靈一定都很希望五條悟面對他們的時候也可以是這個狀态。你想。然後你笑着把叉子遞到他嘴邊:“拜托也演得真實一點嘛,高專有那種‘精緻表演騙過聰明的咒靈’的培訓課的話,悟完全是不及格啊。”
“因為我不需要呀,”五條悟大言不慚地說,“有哪個咒靈值得我這樣?”
“也是哦,”你說,“那我就值得呀?五條同學完全可以直接說,‘請川下同學喂我一塊香蕉吧!’然後我就會很慷慨地答應哦。”
五條悟的耳朵又紅了,這次是從耳垂開始的。
“才不會那麼說呢。”然後他說。
“才不會那麼說呢。”你學着他的語氣說。
“……看來超擔心你的精神狀況的我還是多慮了!”五條悟不滿地控訴道,“居然嘲諷我!”
“我也很驚奇,”你說,“在禁閉室裡的時候戾氣很重……如果悟也被我牽連的話,我可能真的會想殺掉所有人诶。”
“我才不會。”五條悟很可靠地拍了拍自己。
“我當然相信你啦最強同學,”你說,“……所以醒來之後發現悟在這裡,就找回理智,覺得要放平心态,一步一步來了。和這種人打交道一定不是短暫的過程。等我找到他,一定要為白鳥和津田報仇。”
“好哦,”五條悟說,“在那之前,我們要先養好精力哦。”
你看着他。
他眨了眨眼睛,然後有點不自然地問你:“怎麼了嘛?”
“超穩重诶。”你說。
“那當然!”超穩重的人超不穩重地回答道,“我是可靠的十八歲男人。”
你遠遠地聽見餐車的聲音。
“好嘛,”你說,“我們來吃超穩重的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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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的配餐是健康的味增湯、白灼胡蘿蔔絲、炭烤秋刀魚和白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看到五條悟一直在這裡,你的盤子裡有兩條秋刀魚,連白飯和味增湯也是兩碗。超穩重的十八歲男人把這歸因于自己的人格魅力,所以他把小餐桌往前挪一挪,然後盤着腿坐去你的床尾,和你面對面吃飯。
對話也是無厘頭的,比如:“那家叫Melon的面包店怎麼會隻賣蜜瓜面包呢?是我的話我一定要做所有瓜的種類,蜜瓜西瓜南瓜冬瓜——有沒有角瓜面包?”
你舀了一口味增湯:“那得是鹹面包吧?我是堅定的鹹面包反對者诶。”
“确實沒有甜面包好吃啦,”五條悟說,“不如也做成甜的吧!”
“我可以試試,”你自告奮勇地說,“可是如果很難吃的話你不可以發文說我。”
“保證,”五條悟說,“可是如果是地獄級别的難吃的話,我還是會至少告訴七海海和伊地知。”
“不可以。”
“啊啊。”
“禁止撒嬌。”
“太心狠了,”五條悟夾走一大筷蘿蔔絲,“我隻能和蘿蔔絲相依為命了。”
“蘿蔔絲,”你說,“快謝謝我。”
“那澪自己來當蘿蔔絲就好了,如果和我相依為命是好事。”
你的筷子頓了頓。
五條悟似乎也後知後覺,以至于你們是怎麼從“蜜瓜面包”讨論到“相依為命”的,他竟然也一時間不能追溯。
然後他看着你把頭埋進湯碗裡,聽見你甕聲甕氣地說:“某種意義上來說,已經是了呀。”
同生死,原來可以是不知不覺的事。
味增湯的水汽幾乎要淹沒你鼻尖的時候,你聽見五條悟說:“好呀。”
這時候你的鼻尖才得到拯救了——因為覺得繼續把臉埋在湯碗裡很蠢,你擡頭了,與此同時視野裡的病房門外忽然掠過一個身影。
你見過他的,穿着白大褂、頭戴針織帽的男人。
即使那一面之緣已經距今兩月有餘,那時他也站得十分遙遠,莫名其妙地,你還是一下子就想起來了。
他是津田母親的醫生。在津田被刺那晚,除随班護士以外,他是唯一進入過案發病房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