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掉陸小聰是意外,但這個意外根本沒留在巫師心裡過。
比起殺了一個人,他更在意紫葉能從死人身上吸取靈氣,瞬間翻倍增生。
不就是一條命麼,想殺便殺了。
竟然怕一個女人會難過?怕這個女人和那個女人說什麼……全都是些無關緊要的事。他們需要“奇迹”,既然可以把弟弟變成第二個“奇迹”,也可以把姐姐變成第三個“奇迹”。
裘石飛為此和他争辯不休。巫師隻覺得對方那窩囊的樣子令人不快,想要用散播謠言這種手段來獲得愛情的人,竟然會覺得他做的事“沒人性”?什麼人性,他裘石飛想做的就是有人性,不想做的就是沒人性,多麼可笑!巫師暗中打算,幹脆用這整個村子的命來培養他的紫樹。
隻是惡報來得如此快。在他籌備着第二天先用死者的姐姐開刀的那一晚,瘦小的人影持着重刀貼近了他的窗戶。
所有人都安心入睡的時刻,陸花打開了窗戶。
她自覺很失敗,明明有着殺親之恨,仍是下不了重手,砍了數下,喊叫聲把同屋的人驚醒了才結束。
……本來打算是悄無聲息殺完這個,再解決另一個的。
陸花嘴角不斷淌出鮮血,想要笑一下慶祝自己第一次複仇成功,但是沒有力氣。她的腹部被一條手腕粗的藤蔓貫穿——這是巫師的法術,一片細小的紫色葉子突然發芽生長刺中了她。
另外一個也跑進來了。她還什麼都沒做,這人就開始怪叫。
陸花基本看不清眼前的事物,用盡力氣朝着晃動的人影揮了最後一刀,都不知道有沒有砍中,就倒在了地上。
那天晚上,發生了什麼呢?
她失血過多,要睡着了。
睡着前最後看世界的一眼,是散落地面的紫色葉片。
那紫色的葉子發出盈盈光芒,像是在向她招手。
再醒來,陸花躺在距離裘石飛家不遠處的地上,而陸小聰就躺在邊上。
睡得很舒服,身體沒有一點疼痛的感覺。可是低頭一看,衣服上都是血。
陸花把弟弟喊醒,往裘石飛家的方向去。路上一片安靜,沒有一人在屋外。裘石飛家已經沒有人了,留下的隻有血迹和一棵紫色的樹。
裘石飛不見蹤影,一時不知去哪裡找,而巫師已死。陸花突然感覺十分疲倦,同時她也害怕起來,畢竟殺了人。就算是外面的人,鎮子裡的人肯定也會找借口不放過她。
逃。
抱着這個想法,陸花帶着弟弟一路往鎮外的方向走。不知什麼時候,陸小聰睡着了,陸花便背着他。她突然發現自己和弟弟身上都泛着微弱的光芒,而這光芒能在兩人之間流動,無師自通的,陸花便學會了靈力傳輸。她一邊給弟弟送靈力,一邊背着弟弟走……然後某一刻,她睡着了,失去意識。
睜開眼,是黃昏時刻,已經很晚了。弟弟也在旁邊睡着,陸花把他挪到樹蔭下。四處張望,遠處,似乎有沒見過的房屋。
難道已經離開裘水鎮了?
陸花朝着房屋的方向走去,走着走着,她突然覺得,裘石飛就在前面。
似乎是那時的最後一刀砍中了,嗅到了他的血味,陸花沒由來的認定,那就是她想找的仇人。她急不可耐的走到栅欄邊,一翻身就進了院子。
鎮長。
然後是裘香。
接着其他人也出來了。
——怎麼還是裘水鎮的人啊!
陸花跑了。
她後知後覺反應過來,裘香是鎮長女兒,裘香家也是鎮長家。要是鎮裡人出了什麼問題,沒人管的就是鎮長管。
同時,她也意識到自己用了些從未學過的神奇招式。
但陸花沒去細想,潛意識裡不敢去想。
她停留在擁有新能力的高興中,當晚就去搜尋了一遍那堆新屋子,裘石飛果然躲在鎮長家。
鎮民們很防備她,天天晚上躲在屋子裡,白天也少出門。所以,難得一片人出門就注定是有什麼要事。
陸花在地底悄悄跟着鎮民移動,果然發現裘石飛就在其中——這些人想把裘石飛送出鎮子,以為這樣就安全了。
她追了上去,但是不知為何遇到了阻力。好在,附近有一處有非常适合她的靈力。陸花以那處靈力為樞紐,又往離鎮子更遠的地方追去。在沒人的時候出現在裘石飛面前,将靈力化為天地惡鬼,下了最毒的詛咒。
陸花不會詛咒,就是單純恐吓裘石飛。她思考後覺得讓這種人死掉太簡單了,應該讓對方懷着恐懼進地獄。她對自己變出的東西很滿意,因為對方就算離開她還在和空氣求饒。
很開心,真的很開心。
弟弟也還在,自己也還活着。前些日子發生的事,好像都是夢一樣。
為何不能繼續做夢呢?除了不敢見裘香,其他都很好。
李釉青帶着陸花飛至鎮長家破損的屋頂上空,落進屋中。
陸花終于再次見到好友。
有人蹲在裘香身邊,支着她的手。她指尖血滴滴落下,把衣服和地闆染紅。
裘香很虛弱,半天才意識到有人進屋,擡起頭看了過來。她有些驚訝,而後輕輕扯起嘴角,仍是微笑:“你來了啊。”
陸花潸然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