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勤政殿裡,天盛帝靠在椅子上,扶着頭,眉頭緊皺。
陳懷玦一走進來,他故意冷哼一聲,偏過頭看着窗外。
“參見陛下。”
“哼,當不起瑞王的禮。”
陳懷玦知道他是為了剛才在朝堂上的事情生氣,剛想解釋兩句,内侍匆匆忙忙進來禀告。
“陛下,太傅求見。”
天盛帝一下子坐直了身子,也顧不上和陳懷玦生氣,着急地趕他出去。
“卓成,你先走吧,别走正門,讓他帶着你從小門走,快走。”
“平安,你快帶着瑞王出去,再讓太傅進來,聽到沒有。”
平安看起來比天盛帝冷靜多了,不慌不忙應下:“奴才遵命。”
等到晏廷錫進來時,殿裡隻剩下了天盛帝一個人,正認真批注着奏折。
他大步踏進大殿,走近問安,天盛帝才假模假式地放下手中的朱筆。
“老臣叩見陛下。”
“太傅免禮,太傅求見是有何事?”
“老臣是為了輔國公的案子而來。”
天盛帝假裝不知道他的本意,故意問:“太傅也是要為輔國公求情嗎?”
“老臣不為任何人求情,一切隻聽陛下裁決。”
“那太傅今日來是想說什麼?”
“臣以為,此案不易擱置,陛下需早日決斷。”
天盛帝總算是弄明白了太傅的來意,可他對此毫無頭緒,隻想着拖一刻是一刻。
“太傅今日也看到了,關于此案的裁決,也是議論紛紛,朕也不好輕易做決定。”
太傅的态度無比堅決,立時答道:“正是因為議論紛紛才更需要盡早處置。”
“可……”
天盛帝仍舊試圖找些借口,晏廷錫直接打斷他。
“陛下,此案案情明晰,卻在朝中掀起如此波瀾,再拖下去,朝中人心渙散,各分黨派,于社稷無益!”
他的語氣嚴厲,天盛帝隻覺得自己堂堂天子卻被逼迫得如此厲害,心中氣悶,幹脆直接擺爛,把問題扔出來。
“此事畢竟涉及兩位重臣,太傅認為輕重朕該如何拿捏?”
“這就要看陛下的制衡之術了。”
這回答就像沒回答一樣,天盛帝愈發氣悶,一言不發。
他不回答晏廷錫也不着急,颔首伫立,君臣二人就這麼僵持不下。
不遠處的宮道上,一個年輕的小内侍帶着陳懷玦守在寒風中,等待天盛帝的召見。
陳懷玦心知,太傅此行的目的就是不想讓天盛帝将這個事情丢給自己處理,今天自己是不會回到勤政殿了。
隻是帝王之命,不能不從,他若是走了,這小内侍隻怕也會遭殃。
直吹了一日冷風,宮門落鎖前,内侍總管才匆匆跑來将他送出宮門,離開前,他看見宮門處,晏府的馬車仍在宮門外候着。
多虧了太傅,第二日這一樁本該由順天府處理卻鬧得朝堂上人仰馬翻的案子迎來了最終宣判,柳競軒被判當日處斬。
輔國公夫人掙紮着從病榻上爬起,哭喊着跑去刑場,隻來得及看見孫子落地的人頭,當場昏死過去,再沒有醒來。
輔國公一日間痛失所有親人,變為孤家寡人,柳競軒身為待罪之人,不能操辦喪事,國公府中隻設了輔國公夫人的靈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