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門前燃起熾烈的火焰,在夜裡照亮了這片商業街。火勢不斷擴大,卷起更狂野的溫度,侵染悶熱的夏夜。隐藏在火焰之下的羅生門從四面八方刺向被火焰團團圍住的襲擊者,襲擊者周身卻爆發出更明亮的金色。
襲擊者的面具碎裂成塊,掉落在地,今井元岚發現身側的芥川臉色有了些不顯著的變化,像是看到故人一般。
居然真的是港口黑手黨的“故人”。
納撒尼爾·霍桑。從芥川龍之介的口中,今井元岚得知了這個名字,“組合”的成員之一,操縱自己血液中的某種成分,就是此人的異能力。
黑色與紅色交織,破風聲伴随着爆炸,令人眼花缭亂,耳膜也備受煎熬。出門沒帶武器的人退入酒吧内,朝調酒師的方向揮揮手,示意留在吧台後面的人先找後門或者地道——如果有這種東西的話——逃走吧。
形如綢緞的赤紅不斷延伸旋轉,在被操縱的血液異能的夾縫中突進。猛烈的火勢竟被襲擊者的異能力擋在咫尺距離,無法再前進半寸,仿佛撞上一堵透明的牆。咆哮的黑獸從另一邊逼近黑袍牧師,也遇到同樣的阻礙。
今井元岚掃了一眼對此無動于衷,似乎早有預料的人。
好眼熟,芥川以前也這麼擋下過他的攻擊。
戰局的僵持對他有好處,能拖出一段安排其他事的時間。這裡的動靜會吸引來無關民衆,在和“組合”的紛争已經落下帷幕的現在,為何芥川口中來自“組合”的家夥還會襲擊他們,或者說……襲擊他。
愛麗絲的本體并非人類,但他還是希望愛麗絲能盡快回到森醫生身邊。他替芥川攬下責任,對神情躍躍欲試的少女說道,“有芥川在,森醫生不用擔心這邊的情況。”
露天場合,雙方的能力都不占優勢。但好在人數的不均,前來襲擊的牧師隻能以防為主,倚靠能力的妙用,在空中調轉方位,迅速移動。
“……你能聽清楚他在說什麼嗎?”今井元岚小聲問。
芥川龍之介嚴肅地搖了搖頭。
逃脫黑獸的拘捕,翻身跳上一處路燈的黑袍牧師目光空洞地看着他們。
芥川龍之介無意間朝旁邊一瞥,卻發現今井元岚此人在盯着自己。那副探究的眼神讓他十分不爽。
……做什麼。
“在不讓他出更多血的情況下抓到他,做得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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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直像隕石襲擊地球。
樋口一葉拉開車門,給槍上膛,看到的便是這一幕。巨大的火球從空中投下,掀起熱度驚人的風,新形态的羅生門自下而上合攏,如同深淵浮起,斷絕了空間。兩廂色彩上下相接,可眨眼間,黑色吞沒了紅,整條街道陷入令人心驚肉跳的死寂之中,她隻能聽到自己奔跑時的急促呼吸聲。
可能過了一秒之久,也可能是一呼一吸之間。
總之,天地間重歸嘈雜。
劇烈的爆炸染紅了夜空,聲響足以驚醒半片城區的居民。停在路邊的無辜汽車響起警報,混在震耳欲聾的爆炸聲裡,以出奇強大的穿透力湧入她的耳中。
她咬着牙,忍受這片刻的難受。
明天一早,一定會上頭條的吧。她心裡暗道,繼續帶着黑蜥蜴朝着爆炸中心趕去。
地面被炸開一處坑,被超高溫的火焰焚燒過的地面變得焦黑。即使是連夜重建,也難以掩蓋這片刻死戰所帶來的破壞力。殘留在地面上的溫度高到令人恐懼的程度。有位成員大意地走上黑乎乎的地面,察覺溫度有異,低頭竟然發現自己的鞋在地面上留下幾點液體腳印——因為鞋底被燙化一點。
她無比熟悉的羅生門迅速收回芥川前輩周身,倒是唯二站着的另一人,她眨了眨眼,發現眼前的黑發青年正是前不久讓她滿心疑惑的男人。青年的左臂鮮血淋漓,站在折斷的電線杆前,胸前抱着一隻白毛狐狸,小狐狸似乎受到了驚吓。青年輕聲細語地安慰小狐狸,溫良的笑容隻對着自己懷裡的小動物。
另有一隻正在理自己羽毛的小鳥停在青年肩頭,見她靠近,也不怕人,仍在自顧自做着自己的事。
“芥川前輩……”
芥川龍之介望着專心撸狐狸的人,沒有對今井元岚身上的傷多加議論,“盡快把他帶回地牢。”
說完,轉身進了酒吧裡。
一直沉迷狐狸的青年此刻擡眼看向她,嗓音平和,“我和芥川還有點事要說,你要來聽嗎?”
啊,可以嗎?
芥川龍之介對此并沒有表态。
在高溫、缺氧以及疼痛中受盡折磨而不省人事的家夥,也許直到天亮都不會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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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幾天,我去到了軍警部隊鏟除死屋之鼠那處據點的現場。”
現場?是如何做到的。如果是部隊執行保密任務,旁人不可能知曉。
今井元岚轉而看向詢問此事的女性,和善地笑了笑,“我管理的研究所為那次行動提供了技術支持。”所以他能夠以正常的身份出現在那裡,獲得一手資料。
除了控制土石的異能力者,另一個值得注意的人物擁有讓别人中病毒的異能力。“此人攻擊的手段是讓兩個人同時中病毒,互相消耗。病毒的解法隻有兩種。被互相影響的二者中有一人身亡,或是異能力者本人解除異能。”
有兩位進入山洞的軍人中了他的異能力,但結果顯而易見。當面使用異能力的人,被當場解決。沒有情報的異能力者造成了一些困擾,但結果沒有區别。離開前,他聽到了摘掉耳機的指揮員和另一個軍警說起了這件事。
“他們在讨論……”
明明是能在很多場合都具有危險性的異能力,但死屋之鼠似乎并沒有在橫濱利用這種異能力犯事,或者說,沒有犯下矚目的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