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無風,無月,無星,濃重漆黑的夜色重重地壓在人的心頭,沉重地令人喘不過氣。馬招娣穿着素衣獨自跪在後院,面前擺着一個銅盆,手邊是一紮冥币。馬招娣低首飲泣,微弱的火苗映得她的臉色越發的灰黃枯敗。
“相公啊,我一直以為我會走在你前面,沒曾想你會先走一步,還走得這麼急。”馬招娣燒着冥币,哽咽着,“你連句話都沒有,連個全屍都沒給我留下就走了。可是人家還沒有懷孕呢,相公啊。”
馬招娣嚎啕起來,突然耳邊穿來一聲細小的呼喚,溫柔而低啞。馬招娣竭盡全力地壓制住心頭的恐懼,顫栗着身子回過頭來,隻見姜子牙面容枯槁地站在她身後。馬招娣萬分驚恐地站起身來,嘴唇哆嗦了半天後一把抱了上去。
聞仲回營聽三霄仙子說了姜子牙在陣中的情形之後和申公豹商量了一番。兩人都覺得不必再耗下去,一緻認為應将姜子牙枭首再傳送西岐姬昌案前。雲霄仙子擔心姜子牙布下的道家罡氣,聞仲和申公豹表示他二人聯手或許可破。于是三霄仙子帶着聞仲和申公豹入陣,卻找不見姜子牙。起先還以為姜子牙沉屍陣中,可三霄仙子搜尋一番後卻不見絲毫蹤影。姜子牙竟然莫名其妙地不見了。
三霄仙子百思不得其解,申公豹眼尖,注意到雲霄仙子腳踝處一個小小線頭。他取下仔細審視一番後道,“這是神農谷特有的天蠶絲,輕薄絲滑,為懸絲診脈之用。我想那姜子牙定是趁仙子不備用這絲線纏住了仙子的腳踝,從而逃了出去。”
冥界神殿内,泰山府君坐在一汪清泉旁,姜伋侍立在側。清泉裡映着姜子牙化身一隻小飛蛾咬着絲線飛出去的畫面。緊接着是姜子牙回府後扮鬼吓唬馬招娣,遭到識破後被追着打的情景。泰山府君哈哈一笑,“伋兒,真沒想到你父親還是個老頑童啊。”
姜伋抿嘴一笑,“君上以為我長姐愛捉弄人的性子是随誰啊?這叫有其父必有其女。”
泰山府君朗聲笑了片刻複有嚴肅起來,“伋兒,你也看到了,萬魔谷的封印十分脆弱,本君明日便去加固封印。沒有杏黃旗,本君隻能拼盡法力一試。之後,本君元神就會入泰山山脈之中修煉。在此期間,冥界一切事物就由你打理。”
姜伋俯身跪地,“領君上法旨,謝君上信任。”
西岐丞相府内院,哪吒,土行孫,雷震子,黃天化還有哮天犬聚在姜子牙夫婦的卧室門口,隔着房門能清楚地聽到不時從裡面傳出來的砰砰乓乓的聲音。姜淑祥坐在外屋的小幾旁面無表情地打譜。鲛兒怯怯地問道,“長姐,咱們要不要進去勸一勸啊?”
姜淑祥落下一子,“有什麼好勸的,爹是自作自受,活該。”
敖丙為姜子牙不平,“話也不能這麼說。丞相是生氣夫人咒他死才決定裝鬼吓吓她的。”
姜淑祥翻了敖丙一眼,“娘是故意的嗎?還不是擔心爹。我要是娘,攤上這麼個不解風情的丈夫,我比娘還不客氣呢。”
哪吒他們跑了過來,“糖糖姐,裡面沒聲了。”
“當然了。”姜淑祥理所應當道,“開始是疾風驟雨,然後是和風細雨,接下來就該是巫山雲雨了。”
哪吒好奇道,“糖糖姐,什麼是巫山雲雨啊?”
姜淑祥斥道,“小孩子知道那麼多做什麼?睡覺去!”
哪吒撅着嘴拉着雷震子悻悻地離開,黃天化和土行孫又看了卧房緊閉的兩扇門一眼後跟着出去,鲛兒也領着敖丙退下。姜淑祥則是守到卧房熄燈後,确定無事才離開。她行到回廊拐角處,見姬發獨坐廊下,于是打了聲招呼。姬發一笑,輕聲問道,“丞相夫婦歇下了?”
姜淑祥施了一禮,“讓二公子見笑了。”
姬發笑着擺了擺手,“丞相夫婦素來恩愛有加,我都看習慣了。”他站起身,斂容看向姜淑祥,眼神誠懇又有些緊張,“淑祥,丞相受困之時我沒有立刻派人相救,你會不會埋怨我?”
姜淑祥一愣,旋即莞爾,“二公子是顧全大局,況且你又沒說不救。淑祥怎麼會埋怨你呢?”
姬發像是放下心底一塊大石般露出一個輕松的笑容。二人又閑聊了兩句後各自回房休息。翌日清晨,西伯侯升廳,見到姜子牙平安回來甚是高興。待處理完朝事之後,西伯侯留下姬發,姜子牙,李靖和黃飛虎商讨克敵之策。姜子牙指出三霄仙子所布陣法威力無窮,建議西伯侯不可輕舉妄動。西伯侯即刻傳命衆将,未得軍令不得擅自迎戰。
姜子牙等人返回丞相府後就進了書房思考破陣之法。姬發和李靖黃飛虎在大廳與哪吒等人推演戰局。姜淑祥從軍營回來,向姬發回複傷兵救治情況,正說到一半,散宜生來報,說聞仲派人送來了戰帖。
武吉跺了一下腳,“又來叫陣,是欺負我們西岐無人嗎?”
雷震子揮了一下風雷棍,“二哥,我就出去殺他個雞犬不留。”
姬發制止雷震子,吩咐散宜生高挂免戰牌。哮天犬不解,“二公子,這不是長他們志氣滅自己威風嗎?”哪吒附和,姜淑祥道,“如果聞仲暗中設下陷阱,把你們引到陣中,該當如何”姬發道,“淑祥所言正是我所憂慮之處。敵人布陣厲害,如今穩守才是上策。”
黃天化問道,“可是我們得挂免戰牌多久啊?一味避而不戰也不是辦法啊。”
姬發答道,“丞相正在研究破陣之法,相信很快就會有結果。我們暫且按兵不動,以免不必要的犧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