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玄在丞相府住了一宿,翌日啟程返回海上三島。馬招娣給他包了三個大食盒讓他帶在路上吃。阿玄拎着食盒進了東陽紫府,東華帝君瞧着食盒裡的點心,贊道,“都是人間美味。聽說馬招娣是先勾住了姜子牙的胃,然後才抓住了他的心,果然不假。”
阿玄聽到東華帝君提起姜子牙,想到昨晚姜伋聽完他回禀後的表情,鼓起勇氣問道,“帝君,你把姜先生從玉虛宮要來五百年,究竟有何深意?”
東華帝君瞥了一眼阿玄,“這是姜子牙問的?”
阿玄搖了搖頭,“是姜公子。”他垂下頭漲紅了臉,“昨晚姜公子問完話後神色不對,我就在門口偷聽了兩句。”
“我想也不會是他。”東華帝君轉回主位坐下,“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無論轉世幾回都有這麼多的心思。”他擡眼看向阿玄,“人非草木孰能無情,若這東陽紫府之主無情冷血,那可真是應了那句天地不仁以萬物為刍狗了。姜子牙有情有義,本帝君很是欣賞。泰山府君擇了姜伋,我也得找一個接班的。”
“您是說……”阿玄既驚且喜,東華帝君攔下他的話,冷着臉警告,“天機不可洩露。若是你多嘴害了姜子牙遭了天譴,可别怪本帝君沒提醒你。”
阿玄被東華帝君吓到,打了一個激靈,趕忙捂住自己的嘴巴小雞啄米似的點頭。
鲛兒害喜甚是厲害,幾乎是吃什麼吐什麼。姜伋看着鲛兒蒼白的臉色焦心不已,一邊服侍她漱口一邊念叨,“早知道你這麼辛苦,真不該讓你懷上孩子。”
鲛兒聞言面上一驚,忍不住又開始嘔了起來。姜伋急得不行,對着鲛兒的小腹大聲呵斥,“你給我安生一點。”
鲛兒豎起眼睛,“你幹嘛這麼大聲,會吓着孩子的。”
“這孩子還沒蝌蚪大呢,怎麼可能害怕啊。”姜伋握着絲絹擦了一下鲛兒的嘴角,“我這不是心疼你嘛。”
馬招娣捧着一碗湯進來,“鲛兒啊,大娘給你熬了一碗姜湯,說你喝了以後呢會舒服很多的。”
“謝謝娘。”姜伋道過謝後接過湯碗,親手喂鲛兒喝湯。喝到一半時姜伋的眉頭一皺,鲛兒覺察到姜伋神色不對開口相問,姜伋笑着哄了一句。待鲛兒喝完湯,姜伋囑咐道,“我會冥界處理一些事情,你歇息一會兒就和長姐回神農谷。”
姜伋向馬招娣行禮告辭,鲛兒起來躬身送姜伋出門。馬招娣正要扶鲛兒坐下,馬昆抱着幾卷竹簡風風火火地進來,環視一圈後問道,“家主呢?”
鲛兒回道,“姜郎回冥界了,大哥有事?”
馬昆道,“我昨晚上算好的帳本他得過目啊,還有幾個生意單子這接是不接等着他定奪呢。”
鲛兒道,“大哥若是着急的話就燒給姜郎吧,他應該收的到。”
“好嘛,我這每天給祖先叩完頭還得給他上柱香。”馬昆撇了撇嘴,“主母,這柴火費和香火錢我可記賬,您别忘了提醒家主給我報銷。”
馬招娣責備地拍打了一下馬昆的胳膊,“自家兄弟,幹嘛這麼斤斤計較!”
馬昆挑着眉毛,“親兄弟也得明算賬啊。我走了。”說着抱着竹簡走出了門。馬招娣追出去問了一句,馬昆朗聲道,“出去談生意,順便把姑父交代的風水寶地給敲定了。這事要辦不好,您兒子會滅了我的。”馬招娣朝着馬昆的背影笑罵了一聲。
冥界神殿碧紗櫥内,敖丙和冰魄臉色發白嘴唇青紫,并排蹲在地上渾身打着哆嗦。兩名鬼差擡着一個燃着冥火的火盆進來,敖丙和冰魄立刻圍上去烤火取暖。待身子緩和了一些,冰魄埋怨敖丙,“都怪你胡亂逞英雄,現在好了,讓毒龍溜了不說還連累了我。”
敖丙怒聲駁斥,“怎麼是我的錯?要不是你打草驚蛇,會讓計劃功敗垂成嗎?我可是為了救你才沖上去的,你怎麼還倒打一耙啊?”他手心朝下雙手平鋪在火焰上,“真不知道公子怎麼想的,居然要你和我一起執行任務。”
“别提你那個公子!冥界正值多事之秋,他卻不見蹤影。這就算了,居然還調教出了你這麼個廢物,連累我受傷。”
敖丙霍然起身大罵,“要不是我這個廢物,你能在這罵人嗎你?你要不要臉啊你?不對,你現在是鬼,你壓根就沒有臉。”
“你……”冰魄火氣騰地竄上腦門,驟然向敖丙打出一掌。敖丙回身躲過後右腿橫掃過去将冰魄絆倒在地。敖丙居高臨下地沖着冰魄睨笑,冰魄氣急敗壞地爬了起來,變出一根金色的魚叉朝敖丙扔了出去。“你來真的啊?”敖丙驚呼一聲,立刻蹲下身去。姜伋和蚩尤此時進來,于是魚叉就掠過了敖丙的頭頂沖着姜伋呼嘯而去。冰魄驚得眼珠子掉了出來,蚩尤一個箭步擋到姜伋面前。電光火石之間,姜伋将蚩尤推開,一雙黑色冷眸霎時迸發出數寸藍光,将魚叉截住在自己面門之前。冰魄反應過來立刻收回魚叉,敖丙站起身來扶住姜伋上上下下仔細地打量。蚩尤驚魂未定顫聲喝問冰魄,“大膽媵侍,你敢弑主?!”
冰魄戰栗伏地叩首,姜伋眉宇間閃過一絲疑惑。他走到窗邊坐下,冰魄額頭緊緊貼地随着姜伋的腳步移着身子。姜伋淡淡道,“歸墟祭司乃淩虛閣舊人,蚩尤,你言重了。”
蚩尤暗罵自己一時心急,嘴快失言,抱拳道,“公子主理冥界,當前君上閉關,公子等同幽冥之主。歸墟祭司這般行事,實屬犯上。她今日之過,理當重責。”
姜伋目光威嚴定定地盯着蚩尤,蚩尤不躲不避神色自若。半晌,姜伋的視線終于從他臉上移開,轉到敖丙的身上。蚩尤暗暗松了口氣,隻聽姜伋問道,“小敖,怎麼回事?”